第79章 唇槍舌劍
沈棟梁中等身材，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整整齊齊地從前梳到後，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除了眼角有些淡淡地魚尾紋，眼袋痕跡還比較明顯之外，誰都看不出來，他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
“杜月，好久沒見了……你最近還好嗎？”沈棟梁走過來笑著對杜月打了個招呼。
杜月恭敬地朝著沈棟梁躬了躬身說道：“沈老師！”
兩人雖然一見麵，表現的關係挺熟絡，沈棟梁非常親和，而杜月也謙恭平和。但兩人彼此都清楚，此時此刻，他們除了師生關係之外，還有一個彼此立場針鋒相對的關係——同一個案子的原被告律師。
沈棟梁是先聲奪人，一開口就以讚揚杜月的方式，將自己老師的身份突顯了出來。
而杜月雖然除了打聲招呼之外並沒有說什麽，但在沈棟梁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準備，所以她小幅度地調整了自己的站位，站到了曹佳薇的身前，以此來暗示沈棟梁她是曹佳薇的律師！
沈棟梁當然看出了杜月這個動作的表態。
他將目光轉向曹佳薇的時候，心理還是有些複雜的。
他和曹裕民是多年的好友，不管是曹嘉平曹嘉安兄弟，還是曹佳薇這個庶出的女兒，他都是一視同仁將其視作子侄的。
曹裕民意外身死，曹佳薇受刺激失憶，這些事情都讓他感到非常難過。
原本他以為，隻要自己保守住那個秘密，曹佳薇對於曹嘉平和曹嘉安兄弟來說，就是一個沒有絲毫威脅的小妹妹。
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一家人，隻要沒有利益衝突，兩兄弟應該會善待這個小妹的。而且她還失憶了，正是需要治療和保護的時候。
曹佳薇入院之後，他還曾經好幾次來探望過，當時他所看到的是最好的醫療條件，對於曹佳薇的治療也請了最好的醫療團隊。
正是看到了這一切，他才終於放心了。
可沒想到他去歐洲參加一個國際法學研討會，剛剛回來就聽說了曹佳薇和兩個兄弟打官司的事情。對此，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曹佳薇被人利用了。
曹佳薇失憶了，而且她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女，不管怎麽說都不可能去控訴自己的兩個兄長的。
當他了解到曹佳薇從醫院“走失”後發生的事情，他就認定程亮就是那個利用曹佳薇的人！
“我聽說佳薇從醫院走失之後，遇到了一個送外賣的，然後和這個送外賣的住了兩個多月……你就是那個送外賣的吧！”
程亮沒想到沈棟梁和杜月打了個招呼之後，就把矛頭對準了自己。而沈棟梁既然知道曹佳薇離開醫院的事情，肯定是看過相關材料的，他不可能不知道程亮的名字，但他卻開口就將程亮稱為“送外賣的”。
這樣的態度，擺明了對程亮是有敵意的。
不管他到底是什麽人，程亮才不會買他的賬呢！
“我是送外賣的，你老如果想要下單的話，可以上天天美食網！找幻騎專送就可以了！”程亮用一種調侃地口吻回了他一句。
沈棟梁翻了個白眼，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從來不吃外賣！我隻是想要告誡你一句……年輕人，別太貪心，當心得不償失！”
“我從不貪心，我從小就知道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我倒是想奉勸你老一句話，不要助紂為虐，當心毀了一世英名！”程亮針鋒相對地回敬道。
沈棟梁也不想在這裏和程亮鬥嘴皮子，他隻是順便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而已。
其實，當他認定了程亮在利用曹佳薇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定要讓程亮付出代價，替老友的兒女們伸張之正義。
在這個前提下，他其實最不願意麵對的就是杜月。
杜月是他的學生，雖說不是那種得意門生，但杜月一直以來的職業名聲都很不錯，這次他也搞不清楚，杜月為什麽會摻和到這件事情裏。
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想要勸一勸杜月別為了一時的名利衝昏了頭腦。
可就在他準備開口對杜月說話的時候，杜月卻搶先一步說道：“沈老師，我知道您是裕民集團的首席法律顧問。關於案子的事情，我們可以約個時間好好探討一下，不過今天……曹小姐要辦理出院手續，您也知道的，她有這個權力！”
杜月的話，讓沈棟梁想好的話都隻能憋回去了，他當然知道作為連帶被告人，九院和郝永健就是利益相關方，醫院是不能拒絕曹佳薇出院的要求的。
否則，杜月真的去法院申請保護令，最終的結果還是一樣！
他沉吟了片刻之後，轉頭對郝永健說道：“給曹小姐辦理出院手續！我代表曹嘉平簽字。”
沈棟梁是誰郝永健當然是認識的，當他聽到沈棟梁說他“代表曹嘉平簽字”的時候，郝永健也隻能無奈地轉身到服務台要了出院表格填寫簽字了。
等所有的出院手續辦好之後，沈棟梁對杜月說道：“我希望你能對你的當事人負責，她現在還在治療當中，如果因為訴訟導致了對她的治療時機的延誤……最終的結果還是要由你和你的委托人承擔的！”
杜月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和複星大學附屬醫院聯係好了，曹小姐可以去複星附院繼續治療，馮垣教授會是她的主治醫生。”
沈棟梁聽到杜月這麽安排，倒是放心了不少，馮垣教授是國內心理醫學方麵的專家，複星大學附屬醫院雖然不是精神病專科醫院，但其心理醫學中心的實力也不比九院差。
沈棟梁和杜月在交談的時候，程亮和曹佳薇就在服務台按照醫院的要求填寫簽署出院表格。
就在這時，程亮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秦護士，19床又在那邊鬧了，我們……”
聽到安雨的聲音，程亮立刻扭頭朝身邊看去。
可他卻看到了一個臉上長著皺紋，身材略顯臃腫的中年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