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嶽陽小鎮
戚雲手起刀落,將巫之裏的胳膊連同咒文一並斬下。
叔侄倆銀色的血液流了一地,哀嚎不已。
最慘的人還是巫鬆,此時他的身高隻有原來的一半,他用手拖著身子,爬到巫之裏的腳下,扯著叔叔的褲腳哭道:“叔叔,我快死了,你救救我啊……。”
戚雲收回了巫之裏身上的咒文,將柳葉刀還匣,他要親眼看著這兩個家夥滾出嶽陽鎮。
巫之裏撿起自己的手臂和巫鬆的兩條腿,給他自己和巫鬆做了簡單的止血。
“小鬆,你放心,你被人傷成這樣,大夫人不會就此罷休的,我們走。”
兩人離去時,依舊惡狠狠的看著戚雲和丁興采。
“真是慈母多敗兒。”戚雲道。
“不滅口?”
丁興采的反問被叔侄二人聽在耳朵裏,生怕戚雲反悔,二人一溜煙的消失在路的盡頭。
此時嶽陽客棧門口已經聚滿了人,戚雲小幅度的搖了搖頭說:“滅的了這二人,滅不了悠悠眾口,想要報仇就讓他們找丁小樓。”
說完,戚雲和丁興采回轉馬頭,向丁府而去。
路才走過一半,戚雲和丁興采的馬便被一人攔住了。
此人身高僅到戚雲的胸口,一頭大波浪長發披至後背,頭上帶著金色月牙頭箍,黢黑的臉龐告訴別人他是個三十歲的偏醜男人。
他胸前掛著一串拳頭大的念珠,身穿紅色齊臀衲衣,黑色褲子麻繩綁腿,腰間掛著一口戒刀,手裏拖著黃銅缽盂。
“這人長得好凶啊。”丁興采不禁道。
“何人攔路?”戚雲這話好像是在問那攔路人,也像在問丁興采。
“是個矮壯的行者。”
戚雲並未下馬,直接問:“大師為何攔路?”
“有鬼氣。”行者指著戚雲道。
丁興采怕戚雲看不見,不知道行者指的是誰,便補了一句:“說你呢,小樓師叔。”
“我知道。”戚雲小聲對丁興采說完,又將頭偏向行者說:“有鬼氣又如何?”
“伏魔。”行者的聲音洪亮,且兩個字之間的間隔極短。
這時,剛剛救回女兒的老李頭也背著閨女走到了近前。
“和尚,你攔丁少爺的路作甚啊?”
行者晃動手中的缽盂,指著戚雲說:“壞人。”
“你搞錯了,壞人被丁少爺打跑了,他可是大好人啊。”老李頭抽出一隻手豎起大拇指道。
老頭轉身仰頭對戚雲說:“丁少爺莫怪,這和尚今天上午才到咱們鎮裏的,好幾天沒吃飯了,我給了他兩個饅頭。
這不聽說我閨女被人搶了,他非要過來幫忙,我怕牽連他就沒同意,可沒想到他還是跟來了。”
聽老李頭這麽一說,原來這凶僧竟成了好人。
“和尚,你叫什麽名字?”戚雲問。
“沙陀翁。”
“好,沙陀翁,我問你,以惡法行善道和以善法行惡道,哪個當誅?”
沙陀翁猶豫了一會朗聲道:“後者。”
“既然是後者,你又怎知我的惡法不是行了善道呢?”
“這……”沙陀翁猶疑了起來。
“好了,大爺,你帶著女兒回家吧。”說著戚雲又丟給了他一個玄階卷軸:“有了這些卷軸,你女兒再嫁便也不是問題了,置些田地,招個上門女婿,好好養老去吧。”
“丁少爺,您可真是個大好人啊。”老李頭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戚雲和丁興采騎著馬便要離開,可那沙陀翁卻拎著缽盂緊跟在馬屁股後麵。
丁興采回頭問道:“和尚,你還跟著我們幹什麽啊?”
行者衝戚雲豎起大拇指說:“好佛法。”
丁興采笑看了戚雲一樣,沒說什麽,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可行者還是跟在後麵,戚雲拉了一下韁繩說:“和尚,你為什麽還跟著?”
“比試。”
戚雲一笑,他覺得這和尚挺有意思,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便說:“好啊,出鎮子,遠點走著。”
三人兩馬向著紅色的殘陽走去。
……
往常人跡罕至的嶽陽鎮如今可熱鬧了,鎮東又進來兩人,一女人身材苗條,一席黑色緊身衣,手持狹長的斬馬-刀。
此人正是弘農楊氏的天驕之女,楊脂凝。
在楊脂凝身邊是一個幹瘦的老頭,他穿著大一號的灰袍,這樣身材能顯得高大些,老人空手,眼睛中兩道精光射出體外,在空氣中來回擺動。
“塵老,咱們還是快些吧,路上見到不少氏族的子弟都往嶽陽鎮這邊來,去晚了可就沒房住了。”楊脂凝催促著身邊的老者。
塵老仰頭灌了一口老酒,而後擦擦嘴邊的酒漿說:“我最不愛跟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起出門了,催催催,一點都沉不住氣,輕浮。”
老人的嗓音尖尖的,聽起來滑稽可笑。
楊脂凝無奈地搖了搖頭,任由這個老酒鬼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嶽陽客棧,店小二還在擦拭著門口的銀色血液。
“看來有人比我們先到了,還發生了爭鬥。”楊脂凝的嘴角撇出一絲笑意,談笑風生的樣子就像這是一件可笑的事。
楊脂凝抬頭
一看,居然遇到了一位熟人。
她一拱手笑著說話的樣子真像個女中豪傑:“沒想到林兄先到一步了。”
屋子裏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下樓吃飯的萬劍山莊少莊主,林江豹。
林江豹發現來人是楊脂凝後,便出門寒暄道:“脂凝姑娘,這一別快半年未見了,今日在此相遇也是緣分,不如我們湊一桌一起吃?”
“先不了,我和我叔父還要辦理入住,改日吧。店門口的一地鮮血,難道是林兄與人打鬥所致?”
“萬家山莊的家訓嚴,林氏子弟出門從不因私人恩怨與人爭鬥,這裏的血是飛魚莊巫氏子弟的。”林江豹來的早,那時地上的血液還散發著熱氣呢。
“出手的是誰?”這是楊脂凝最好奇的事。
“說來這人也是名不見經傳了,隻是你我二人一直無緣一見。”
楊脂凝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最近名聲日盛的人倒是有幾位,不過還是要數丁氏的那位最為突出。
“難道是青雲山的丁小樓?”
“正是,據說整場戰鬥僅持續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隻有丁小樓一人出手。
飛魚莊的少爺巫鬆被他砍去雙腿,同行的五等上人亦被他斷去一臂,這還是丁小樓怕得罪飛魚莊留了手,否則直接要了那二人的命了。”
楊脂凝輕輕一哼道:“丁小樓怕得罪人的方式可真獨特啊。”
店老板見這兩個人擋在門口嘮的起勁,便催促說:“客官,住不住店啊,就剩一間房了。”
“住,住。”楊脂凝連忙去櫃台交錢。
一旁的塵老還磨磨唧唧的說:“真不願意和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起出門,該著急時不著急,不該著急時瞎著急。”
辦理好入住手續後,無奈的楊脂凝領著塵老上樓了。
好在塵老是楊脂凝爺爺輩的人,兩人住一間房也不會有什麽介懷。
塵老一進屋便倒在了床上,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酒。
他打了個酒嗝之後說:“丫頭,那個丁小樓你要小心些啊,我聽你們說得神神叨叨的。”
楊脂凝背對著塵老,一邊鋪床一邊說:“他啊,暫時不足為慮,一個中等家族的五等上人,還是銀色血液的,被丁小樓解決掉也在情理之中。”
“唉,你這丫頭啊,什麽都好,就是眼裏不容人,這一點我看那林家的小子比你強多了,含而不發,霸氣內斂。”
“你說那林江豹?”楊脂凝本想反駁幾句,但相比之下那位萬劍山莊的少莊主確實是個將出眾隱於平凡中的人。
那頭的床上傳來了塵老的呼嚕聲,楊脂凝和衣而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