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流星閣
龍國國境之內。
獵豹守城門，烏鴉做信使，猿猴開酒肆，萬獸承龍恩。
龍國是精靈野獸建立的社會，相比於人類社會的井然有序，這裏的烏煙瘴氣還別有一番風味。
在這裏活食人腦，麻辣人腸都是鼎鼎大名的美味，若不是近些年來精怪們開始飼養人類，人製品還真有些供不應求呢。
龍國邊陲的冰台山是一座冰山，如果沒有特製的冰鉤的話，山上堪比登天。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座冰山上，卻有一座八角形的木質樓閣坐落其上。
這座八角樓共有十三層，每層的八角上都掛著八個鈴鐺，鈴鐺常年叮當作響，很少有停歇的時候。
夜裏，絢麗的極光生於北方，一個身穿紫色裘皮大衣的老人獨自一人立在八角樓之外。
老人抬頭望著漫天的星鬥，嘴裏還莫名其妙的叨念著什麽。
不久，從八角樓內走出一男一女，男人正值少年，女人正值青春。
“弟子李謀國拜見閣老。”
“弟子藍靈澈拜見閣老。”
一男一女同時說道，聽名字就知道，男人的名字是李謀國，女人的名字是藍靈澈。
老人將視線從星空中收回，他回頭麵向二人。
“謀國、靈澈，你二人是流星閣這一代最傑出的弟子，我夜觀天象，天下時局有變，是你等出山之時了，若流星閣偏居於一隅之地，天下都快要忘了這三個字了。”
“敢問閣老，我二人下山所謀何事？”李謀國微微頷首道。
“所謀者，無非局勢二字。
十年來你們在冰台山上也學到了不少，勢分兩種，隱為氣勢，顯為局勢，對於個人的境界而言，先有氣而後有勢，對於天下而言，先有局而後有勢，此番下山謀國於琴國做局，靈澈於琴國破局，一攻一守，一生一死。”
說完，老人不再理會二人，轉身向八角樓的方向走去。
“十年前你二人瀕死之際先後拜入流星閣，但不代表你二人都可以活，此番下山，十天幹受命於謀國，十二地支受命於靈澈，勝者繼承流星閣，敗者我親自了結他。”
老人走到八角樓近前，大門被風吹開，他進去之後，大門又被風關上。
大門關閉之後，露出了門柱兩邊的對聯：
一怒則諸侯俱，
安居而天下息。
……
西郡，霍府。
七進七出的大院落，若非這等豪氣的宅子，怎能配得上霍氏琴國第三的氣派。
正是新春佳節，家家戶
戶張燈結彩，人們急匆匆的路過霍府的門口，趕著回家過年。
卻有一人立於霍府門口的大紅燈籠之下。
他年方二十，羽扇綸巾，含而內斂，蓄勢待發。
遠處不說，在這不大不小的西郡，找不出有如此相貌、如此氣質的男子。
李謀國扣了扣霍氏的門環，不久後，一個鼻子旁長著美人痣的中年管家將大門欠開一條小縫。
“你找誰？”管家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青年，既警惕又倨傲。
李謀國嘴角掀起一絲讓人看不透的微笑道：“勞煩通秉，龍國來使李謀國求見貴氏家主霍聯璧，這是拜帖。”
管家接過李謀國奉上的拜帖，再一摸拜帖之下，還順帶著遞過一個卷軸。
中年管家立馬喜笑顏開，心裏稱讚這小夥子懂事。
“你稍等，我這就去給您匯報。”管家關上門後，屁顛屁顛的跑掉了。
李謀國負著手背對著大門，他難以掩飾住臉上的得意，終於輪到他逐鹿中原了。
沒多久，管家打開了偏門，對大門口的李謀國說：“公子，後院一敘。”
這與李謀國想象中的大門四開，家主親自相迎的畫麵有些出入，不，是完全不一樣才對。
琴國第三就可以如此傲慢了嗎？
李謀國還是跟著管家進去了，這麽大的院子，要是沒人帶路真容易走丟了。
管家推開霍聯璧的書房房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李公子，家主就在裏麵，請進。”
屋子裏的布局十分考究，正對門是一扇屏風，右手邊書桌後站著一個中年男人。
往書桌上看，鎮紙下壓著上好的宣紙，硯台裏是行龍居的好墨，茶盞中泡著的是剛摘下的冬毛尖。
最為震懾人的還是男子身後的那副富春山居圖，如此考究的人家中又怎會掛著贗品呢。
男子並沒有理會杵在屋子中央的李謀國，而是慢騰騰的在宣紙上寫著四個大字：臥薪嚐膽。
“龍國居然還有人類為官？”男子慢騰騰的答道。
“龍國兼容並蓄，想要與人接觸，自然要有人在朝為官。”
“這一點大琴就有些迂腐了，居然沒有野獸立於朝堂之上。”男子還在一筆一劃的寫著自己的字。
“在在下看來，琴國的朝堂之上盡是野獸，琴帝昏聵，此乃天人五衰之相。”
“大膽”因為各個氏族都是官方承認的地方領袖，所以霍氏家主也算是官宦之流。
“貴使的話被我聽了無妨，被他人聽了可是要掉腦袋的，龍國欲與我國相
交，不去朝見，來我霍氏作甚？”
李謀國一甩袖子，背著手說：“法不傳六耳，在下要與貴氏家主密談。”
“我就是霍氏家主。”
“哼，不然”李謀國青輕蔑道：“剛才那位管家說家主在房間裏，可沒說你就是霍聯璧，況且你渾身上下暮氣沉沉，全無活力，紙上的字格局甚小，哪有大家的氣派。”
“你……。”
“哈哈哈，龍國使者真是好眼力。”屏風後麵一人朗聲笑道，真正的霍聯璧從後麵走了出來。
“你下去吧。”霍聯璧一揮手，那位冒充之人便慢慢退出了房間。
“還是那句話，龍國使者不去朝見，來我西郡霍氏作甚？”霍聯璧將桌子上的宣紙折好，放在一邊。
“我來救貴氏於危難之中啊。”李謀國好一個痛心疾首、情真意切。
“哼，我霍氏琴國第三的大氏，能有什麽危難？”
“霍氏之難不在眼前，而在數載之後，敢問霍氏家主，此次帝氏賜血之後，霍家還能在第三的位子上待多久呢？
先不說這些，氏族弟子中，有很多後起之秀都破關到了五等，弘農楊氏有楊脂凝，萬劍山莊有林江豹，就連漠北陳氏那等貨色，新人排行榜之中也排在霍氏前麵。
隻可惜霍公子被丁氏的丁小樓重傷，年青一代再無可用之人，照此情形，帝氏定然會將蛋糕分給未來可期的氏族，分化霍氏的實力以作過渡，如此惡性循環，霍氏被踢出前十是遲早的事。
往日霍氏阻礙了多少氏族的晉升之路，待霍氏沒落之後，貴氏就會遭受多少的苦難。難道霍家家主就甘心看到那些不如自己的後生騎在霍家的頭上作威作福？”
“這隻是暫時的，霍家現在已經在培養新人了，不出十幾載必有黑馬殺出，李先生的顧慮多餘了。”雖然霍聯璧這樣說，但他額頭上已經被嚇出了鬥大的汗珠。
“霍氏的身價越高，蘊藏的價值便越高，楊氏和林氏虎視眈眈多年，會原地等您十餘載？恐怕黑馬未出，便先被扼殺了。
換個身份，假若今天發生在霍家身上的事發生在楊氏，或者林氏，您老會放任他們再次崛起嗎？”
很久，霍聯璧隻是喘息，卻並不說話。
而李謀國就是要等這位家主說話，隻有這樣霍聯璧才會奉他為上賓，他才有說話的權利。
“貴使跨越一國而來，靡費口舌，不會是為了看老夫的笑話吧，有什麽指教但說無妨。”
“放眼整個琴國，帝氏呂氏的地位最難撼動，晚輩來此，願將琴國雙手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