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東北的光
“我不會放過你的。”這是在視頻的最後,女人留下來的最後一句話。
這段意義不明的視頻到這裏便結束了,搞不清楚這個犯罪顧問的真正用意。但是既然這個犯罪顧問主動的找上了門來,並且以一顆炸彈作為“見麵禮”,就可想而知他的攻擊性了。隻是目前還不知道,他具體要做的事情。
關登將最後一副畫麵定格,以便能夠看清楚這個女人的臉部。隻是這個女人披頭散發的,她的頭發遮住了她大部分的麵容,讓人很難能夠辨認出來。關登需要將這模糊的影像通過對比有前科的罪犯,或者失蹤人口來確定這個女人的身份。
邵老回想著說到:“知道我們這個專案組為什麽會成立麽?”
徐一曼說道:“之前您給我們說過了,要追查一個叫做魏德眠的人。”
邵老點了點頭:“不錯,那張黑色的名片上麵,‘犯罪顧問’這四個字便出自於此人。我三十歲的時候曾經見過此人,這個人是一名精通催眠術的催眠師。總是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將你催眠,而且用時極短,會讓你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陷入催眠狀態。”
“那個時候他很危險,雖然他沒有直接犯罪。但是每個見過他麵的人,不論時間的長短,後來總是會成為罪犯。也正是如此,他實際上被囚禁在了精神病院裏,被嚴密的看守著。每個人都知道他的可怕之處,所以精神病院規定所有人不得和他說一句話。”
邵老回憶起了年輕時候的事情:“不過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很聰明的人,他是一個天生的刑警。隻是在一次大規模的追捕行動中,那個人犧牲了。可罪犯卻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將魏德眠救了出去。”
“逃出精神病院的魏德眠一度失去了行蹤,直到三十年過去了,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現在他已經十八多歲,接近九十歲了。今年我也已經六十歲了,是可以退休的年齡了。並且我也將自己平生的一些經驗,寫進了我出版的《犯罪心理研究》中,本來我的職責已經盡到了。”
“知道我為什麽留下來麽?”邵老的話鋒一轉,對眾人說道:“因為就在我準備去法國找老同事的時候,有人在我的口袋裏放了一張黑色名片。我知道是魏德眠回來了,因此我留了下來,我們的恩怨,從幾十年前就開始了。”
江河指出了邵老話語中的漏洞:“邵老你說魏德眠今年已經快九十歲了,也就是說他沒有精力和能力去做什麽事情了,即便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催眠師。我想,他一定有什麽幫手。”
邵老重重的點了點頭:“和我想的完全一樣。二十年前,我和他培養的徒弟在那次行動中雙雙死亡。我可以在公安內部挑選優秀的人才,可是躲躲藏藏的魏德眠不行。我懷疑在他消失匿跡的這二十年中,培養了一個新的徒弟。”
說著,邵老擺了擺手:“不說這些陳年舊怨,我們從細節著手。之前我們就和這個犯罪顧問交手過,也正是他把我們引入了荒村之中。仔細想想看,這個犯罪顧問作案的時候都有什麽特點。”
“他不會主動殺人。”徐一曼用酒精去擦拭手上的鑷子,由於江河背上的木刺實在是多,徐一曼的白手套上都是鮮血了:“犯罪顧問,顧名思義就是幫助別人犯罪的人。”
“沒錯。”邵老很是認同:“之前我們抓到的凶手,都是被這個犯罪顧問利用的人,或是因為金錢,或者是因為其他的關係。”
“這就牽扯到了另一個特點。”邵老環視一圈:“這個犯罪顧問所殺的人,是之前有前科,或者是做了什麽壞事,但是僥幸逃脫了法律製裁的人。”
袁軍撓了撓頭,說道:“就好像是牛秋菊那樣的人販子麽?雖然她有很多年沒有拐賣過小孩了,但是犯罪顧問依舊沒有饒過她。”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聽到了袁軍的話,徐一曼又想起了一點:“這個犯罪顧問總是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他選中的人。之前碰瓷的那個大~爺,就被設計親自撞死了自己的兒子。而那個騙子,就被犯罪顧問騙到自殺。牛秋菊拐賣了別人的孩子,犯罪顧問就把牛秋菊的外孫拐賣。”
“沒錯。”幾人都點了點頭。
“這就是凶手的三個特點。第一,他在幕後計劃著這件事情,不親自參與殺人。第二,他有選擇性的選擇目標。第三,他會用目標實施過的方式來傷害對方。”邵老總結說道:“這就是犯罪顧問的特點,順著這三~點去調查,一定能調查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江河你怎麽看?”邵老扭頭看向了江河。
剛才在眾人討論的時候,江河一句話也沒有說,似乎對這件事情並不感興趣。邵老知道江河一向觀察力敏銳,不論是視覺還是聽覺甚至是嗅覺都是一流的,再加上患有超憶症,隻要他經曆的,任何細節都不會忘掉。
邵老想要聽聽看江河的結論,卻發現江河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電腦屏幕。
江河似乎沒有聽到邵老的話,他突然猛地爬了起來,打翻了放在一旁盛著沾滿了鮮血紗布的盤子。
“你幹什麽。”徐一曼嗔罵道。
江河對著關登說道:“把視頻回放半分鍾。”
關登聞言,點點頭,將視頻調了回去。
所有人此刻盯著電腦屏幕,想看看江河到底從視頻中看出了什麽來。視頻依舊是黑漆漆的,女人還沒有出現在鏡頭裏。鏡頭搖搖晃晃的掠過了房中的窗戶,陽光照射~進了房屋中,才使得這個屋子明亮了一些。
這個時候,女人出現在了視頻中。
在短短的三十秒鍾的時間裏,實在是裝不下什麽有用的信息,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麽重要的線索來。
“別動。”徐一曼拍了江河的肩膀一下,說道:“你背上的木刺還沒有弄出來,不要亂動。”
江河忽然回過了頭來,對著徐一曼說道:“見過清晨的陽光麽?”
“幹嘛突然這樣問?”徐一曼對於江河跳躍性的邏輯實在是跟不上。
“因為通過陽光,我們可以分辨出很多東西來。”江河指著視屏說道:“剛才有斜陽射~進來了不是麽?”
徐一曼點了點頭:“的確是。”
江河開口說道:“如果你經常看日出和日落,那麽你就能夠輕易的分清楚這射~入的陽光到底是清晨照射~進來的陽光,還是傍晚照射~進來的陽光。從這斜光來看,陽光略微呈現橘色,比起清晨的陽光來,多了一種厚重感。”
“厚重感能夠看得出來麽?”徐一曼搖頭問道。
江河點了點頭:“我之前曾經研究過陽光,而每一個對於光線敏感的攝影師,都能夠做到這一點。把這段視頻給他們看一下,應該能夠得到準確的答案。不過這很能說明問題,現在是夏至到秋分間,由於太陽高度角和直射點的緣故,我們坐標緯度的太陽從東北方升起,從西北方落下。”
“也就是說陽光是從西北方射~進來的。”江河繼續說道:“由於北回歸線以北永遠不會被太陽直射,所以正午的太陽永遠在偏南方,於是絕大多數的北方建築,都是坐北朝南。至少采光麵應該是南麵,比如臥室,客廳等等。”
“而傍晚的太陽幾乎已經落到地平線下,被各種各樣的高大建築物阻擋,但是這個視頻中並不是這樣。從以上所有的信息來分析,我們不難得到一個結論。”江河重新爬了下來,以便徐一曼能夠重新給他清理傷口。
“什麽結論?”徐一曼好奇的問道。
“囚禁這個女人的地方是一個地窖,地窖那個小窗戶朝北麵開口。隻有在太陽升起和落下的時候,一絲陽光能夠照射~進來,而絕大部分的時間,這個地窖處在陰麵,陽光照射不到。隻是,我現在還想不到凶手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個地窖周圍沒有任何高大的建築,否則那些建築將把最後的陽光遮蔽,在這個房間中留下影子。但是視頻中並沒有,這說明這個地窖在開闊地。視頻中的女人哭聲不斷,但是卻並沒有人前來查看情況。況且那個小窗口雖然不至於讓人逃走,但是想要傳遞信息卻是很簡單,但凶手並沒有將那窗口封住。”
“於是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認為,關著這個女人的地窖,它一定位於郊區,人煙稀少的地方。東方南方靠近河流,但是視頻中沒有水流的聲音,我推斷在北郊一側。東北側是林區,太陽勢必會被林海遮擋,所以西北最為可能。”
邵老眼前一亮,立刻說道:“我馬上安排警力,去調查西北郊能夠藏人的地窖。”
想不到江河隻是看了一遍視頻,竟然就已經將被害人所困的方位大致的找了出來,這麽細致入微的觀察能力以及邏輯推理能力,讓周圍的幾人都佩服不已。
“還有辦法更精確一點麽?”袁軍說道:“雖然確定了是西北郊,可是西北郊也太大了。”
江河搖了搖頭:“沒有辦法,視頻中的信息太少。”
邵老拍了拍桌子,說道:“沒錯,我想即便是犯罪顧問,也想不到我們能夠找到西北郊這個方位,他想要我們做的,是從這個女人本身入手。看樣子,我們要兩條線索同時調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