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都說女兒跟爸爸的感情是最好的,別人家是什麽樣我不知道,反正我確實是這樣,長到這麽大,我纏著爸爸的時間比纏著媽媽的時間多。特別是媽媽變成現在這樣之後,我對她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無法徹底釋懷。
或者說,我有時候總會隱隱的認為,現在的她不再單純是以前的她了。
所以她說楊曉曉就在這座城市,我很自然地認為她是在搪塞我的質問,或者說是在讀我的嘴。
我大聲吼道:“好啊!你不是很厲害嘛,那你去把她抓來啊!”
“方欣妍!誰允許你這麽跟我說話的?我發現你越來越大膽了,看來這次我來錯了對嗎?”媽媽也生氣了,冷冷的盯著我怒罵道。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的鼻子發酸,冷冷的盯著她,問道:“怎麽,難道還不允許我說話了嗎?難道說這件事情不是你做錯了嗎?我從學校出來一個人過得好好的,可是你為什麽要來?你來幹什麽啊?你來了幫我什麽了?啊!你除了一次次把我置於險地之外,別的什麽都沒做!”
“你!”媽媽怒了,抬手要打我。
前麵大娘她們趕緊回來,華勝哥更是直接擋住媽媽的手,大娘把媽媽拉到前麵,不停地安慰著。
華勝哥罵我道:“欣妍,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作為女兒你怎麽能跟媽媽那麽說話呢?你以為三嬸兒心裏好受嗎?她心裏的苦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告訴你,這輩子你恨誰,都不應該恨三嬸兒!”
“哼!”我衝她冷笑兩聲,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才是一家人,你什麽都替她說話!為什麽?還不就是為了她給你安排了一份保安的工作嗎?”
華勝哥沒想到我竟然連他都一起罵了,氣的渾身顫抖著,最後搖搖頭,說:“我告訴你,你越來越放肆了!”
說完他轉身大步朝前走去,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裏待著。
我嚎啕大哭起來,心中越來越想念爸爸,如果這個時候爸爸好好的,肯定會上來抱著我安慰我,而不是隻知道罵我。
我以為我的哭聲會引來華勝哥或者媽媽,卻不想他們誰都沒理我,當我再次抬頭時,卻發現他們都不見了。
原本是出來吃飯的,可是她們去吃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裏發泄。
我沒心情吃飯,也吃不下,我擔心爸爸。
但是我不知道現在我是該回醫院還是自己去找吃的,我就像是一隻掉隊的大雁,分不清方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力竭而死。
“你好,請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我可以幫你什麽嗎?”這時,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轉頭一看,隻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正站在我麵前,蒼老的麵容透著慈祥,眼神透著關愛,她繼續說道:“姑娘,是不是碰到什麽難事了?”
我原本涼透的心瞬間感到一陣溫暖,抬手抹了一把眼淚,說:“謝謝您老奶奶,我沒事。”
“嗬嗬,那就好,天晚了,你一個姑娘家的不安全,快回家去吧。”老奶奶說完,邁步朝前走去。
我最終還是轉身去醫院,她說的沒錯,我一個人在這裏不安全。
可是剛走出沒幾步,我突然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剛剛那老太太的步子太矯健了,我知道現在很多七十多歲的老人身體都很好,步伐也十分矯健,但無論怎麽說我總覺得她走路有問題。
對!她的步子很僵硬,雙腿根本不會打彎,就像一具僵硬的屍體。
難道是楊曉曉?如果是她的話,她應該對我很生氣才對,甚至剛才應該打我一頓或者是把我殺死,可為什麽還要那麽對我說話呢?
“欣妍,欣妍。”這時華勝哥的聲音響在我耳邊,他碰碰我的胳膊,又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啊”的一聲反應過來,看看他,驚問道:“幹嘛你?你們不是都去吃飯了嘛,還會來管我幹嘛?”
“你說什麽啊,誰去吃飯了?”華勝哥問道。
我再抬頭,卻見媽媽和大娘正在不遠處站著說話,而華勝哥卻一直都沒離開我。
“喂,方華勝,剛剛那個老太太你看到了沒有?”
華勝哥轉頭四下看了看,問我道:“什麽老太太?哪兒有什麽老太太啊?倒是你,剛剛我和三嬸兒也就是罵了你幾句,你倒是好,在這裏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什麽你沒事,你走吧什麽的,怎麽著,都這麽大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啊。”
他後來說這些話我完全沒聽進去,我抓住她的胳膊搖晃著,再次確認道:“你沒騙我?你真的沒看到那個老太太?”
“欣妍,我真的沒看到!”
我鬆開手,倒退幾步,倒吸一口冷氣。
媽媽走過來,問我道:“你看到她了?”
“是,我看到了,還和她說了幾句話。”我喃喃地回答道,“她現在是個老太太的樣子,穿一身藏藍色的衣服,頭發花白,很瘦,個頭不高……”
待我描述完,媽媽說:“走吧,去吃飯,這事以後再說,她還會再來的。”
“還會再來?”
“再來的時候,恐怕她就沒那麽容易脫身了。”媽媽根本沒回答我的話,但是她這句話卻讓我有些不寒而栗。
我們每人吃了一碗麵條,又給大爺和二大爺每人帶了一份,華勝哥還不忘給二大爺買了一瓶酒和一袋辣花生米。
夜晚,我和媽媽陪在爸爸身邊,大爺他們各自回去旅館休息了。
十二點多的時候,我有些撐不住了,媽媽拍拍我的肩膀說:“去那邊看空著的病床上睡會吧,我在這裏看著。”
“嗯。”我答應一聲,起身走過去。
就在這時,突然外麵走廊裏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緊接著我們病房的沒被推開,兩個護士還有一些家屬推著一輛輪床跑進來。
我隻得閃開,看來想要睡一下是不可能了。
媽媽突然伸手把我拉到身邊,眼睛一直在那些人群中掃來掃去,似乎在尋找著什麽,突然她把目光盯在輪床上。
我不經意間朝輪床上望去,一下子驚呆了。因為上麵躺著的正是我見過的那個老太太,隻是現在她卻渾身是血,臉色蠟黃,雙眼緊閉,就連呼吸似乎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