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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挑唆

  第一百七十二章挑唆 

  「殺人的當然是岳肅岳大人了。」 

  聽了杏兒的話,青年文士淡笑地答道。 

  「你說的原來是『岳閻王』呀,用你的話講,他現在是京城第一惹不起的人,有先帝御賜的三口銅鍘,那還不是想殺誰就能殺誰么。殺個總兵,算得了什麼呀。我可聽說過不少關於『岳閻王』的故事,說是以前的那個錦衣衛指揮使,叫那個……什麼名字來著……一時給忘了,反正很有來頭,還是先帝乳母的兒子呢,不照樣讓『岳閻王』打的沒有脾氣。」杏兒悠然地說道。 

  「你說的是前任錦衣衛指揮使侯國興,他雖然讓岳肅給打了,卻一直在伺機報仇,只是運氣不佳罷了,和現在的駱養性相比,要比他有血性多了。你看著駱養性,平日里像是高高在上,其實膽子比誰都小,最是軟弱好欺,是所有的錦衣衛指揮使中,最熊蛋能的。明知現在天子年幼,受岳肅擺布,他身邊天子近臣,卻不敢挺身而出,只會做縮頭烏龜。大舅子被岳肅殺了,都不敢站出來放辦個屁,純是站著茅坑不拉屎……」 

  說到這裡,青年文士竟然笑了起來,在他的帶動下,同桌的另外三人也都嬉笑起來。 

  緊跟著,青年文士又開口說道:「你們的消息,一向最為靈通,也應該聽說了,岳肅上了一份摺子,請皇上批准,讓洛陽的福王遷離封地。」 

  「嗯……」杏兒和另外一個姑娘都點了點頭。 

  「他岳肅雖然位高權重,但終究是一個外臣,皇上的家務事,他都敢管,簡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可即便如此,朝中還有數人跟著附和,那駱養性也就是明哲保身。好在朝中也是有正直之人的,一聽一班手縛雞之力的文官,挺身而出,回護皇家尊嚴,在他們的力挺之下,才沒讓岳肅得逞,由此可見,皇上和太后還是知道岳肅為人的,也知道岳肅的險惡用心。怎奈朝中的正直之士實在太少,又沒有幾個人敢於和岳肅做對。唉……」 

  說到這裡,青年文士又嘆息一聲,接著才道:「要是思恭將軍還在,那就好了。」 

  「思恭將軍是誰呀?」杏兒很是配合地問道。 

  「思恭將軍就是這駱養性的父親,前錦衣衛指揮使。唉,一說到思恭將軍,再看看這駱養性,簡直就是虎父犬子。思恭將軍在位時,不畏奸黨,專與魏忠賢等一干奸佞作對,雖然最後被小人算計,但也不失為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唉……唉……虎父犬子……虎父犬子呀……」青年文士說完,跟著是連聲嘆氣,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公子,剛聽你的口氣,怎麼像在說岳大人是大奸大惡之徒似得。在北京城裡,哪個不說岳大人是青天再世,百姓的父母。而且現在,還為了肅清流寇,親自率兵上陣,聽人說,岳大人這次南下,還是帶著棺材去的,若是不能剿滅流寇,他自己也不回來了。」杏兒千聲細語地說道。 

  「這才是岳肅的高明之處,他故作清廉,其實不過是收買人心。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岳父是武昌李家,這李家富可敵國,多少錢沒有,他需要貪墨么。人到了如此位置,要的就不是錢了,而是名聲和地位。哪個人沒有野心,但岳肅的野心要比任何人都大,不過是將人蒙在鼓中。好像他這次率軍攻打流寇,其實根本沒有打過什麼仗,就是仗著皇上對他的信任,到處封官許爵。他許出的那些官位,已經有近千個了,要是這班平寇,還用得著他么,換誰不行。以前的官員,因為沒有他的權利,所以不敢許那麼大和那麼多的官位,要不然的話,不也早把那些流寇給招安了么。」青年文士說道。 

  「你這話說的也有道理,我確實聽說現在好多人都到京城來當官,都是岳大人招安的流寇頭子。前兩天,還有人來過,好像姓張,官還挺大。這人出手極為闊綽,一下子就賞一百兩銀子,我現在還納悶呢,不是說流寇是因為吃不上飯才造反的么,他們哪還的這麼多銀子呀?」杏兒煞有其事地說道。 

  「這些流寇頭子的銀子,當然都是搶來的。這些年,他們到處搶掠,秦王、福王、蜀王等一干王府,都被他們抄了。你想呀,這些王爺府上,哪個不是金山銀海,流寇現在手裡的銀子,能少了么。一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就是岳肅在招安他們之後,為什麼不追回他們當年的搶掠所得,這些金銀珠寶可都是王府的,說白了,也就是朝廷的。岳肅任由他們將這些數不清金銀財寶帶走,還給他們高官厚祿,這是何等居心。」青年文士說道。 

  「是呀,經公子您這一說,小女子也覺得有些古怪,傳聞岳大人眼裡不容沙子,這些流寇既然歸降朝廷,往日的搶掠所得,就該交給朝廷,怎麼還能留在他們那裡。怪事、怪事……」杏兒故作不解地說道。 

  「你聽說再給你分析一下,你就明白了,不過這話,我也就在你們面前說說,你們聽完,也就算了,千萬不要再跟他人提起。」青年文士故作神秘地說道。 

  「公子,您就放心,我們做這行的,一向都是守口如瓶,不管聽到什麼,轉頭就會忘了。」杏兒昧著良心說道。 

  為何說是昧著良心,因為他們干這行的,嘴巴是最不牢靠的,除了陪酒、賣身之外,還靠出賣一些消息賺錢。 

  「那好,這樣的話,我就說了。其實呀,我一直都在分析,以岳肅平日里的為人,為什麼會幹出這等事。後來我仔細研究了一下,終於明白了,這肯定是岳肅故意為之。他和那幫歸降的流寇,暗地裡肯定達成了某種協議,這個協議要是說破了,其實很簡單,就是岳肅保留他們搶來的財物,他們以後要為岳肅做事。別看這些歸降的流寇,在京都任些有名實的官職,可架不住人多呀,哪裡都有他們的人,一旦日後岳肅登高一呼,這幫人肯定都會站出來。光官員都近前的,更不要說是手下的流寇,還不得幾十萬。岳肅現在還管著不少朝廷兵馬,再得這些流寇襄助,不管是哪天,突然打回京城,有那些降將做內應,北京城還不是唾手可得。他本身位高權重,皇上又年幼,還不是任他擺布,往小里說,他可以隨便行廢立,立更為年幼的藩王為帝,挾天子以令天下;這要往大里說,他甚至可以讓皇上行……禪讓……」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壓得很小,也就本座上的人能夠聽得到。但是,駱養性是幹什麼的,聽了前句,便能猜出他後面想說的是什麼。聽了這番話,駱養性也不僅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時候,又聽杏兒驚訝地說道:「不會……要是那樣……豈不是太……可怕了……」 

  「唉……誰說不是,我雖然看出機關,怎奈我一介布衣,卻也是有心力啊……」青年文士再次嘆息起來。 

  「你在京城應該也認識一兩個官員,為什麼不找他們幫忙,請他們寫信,告訴皇上,讓皇上把岳肅給招回來。再不濟,也得小心提防呀。」杏兒連忙說道。 

  「唉……你當我沒有么,可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呀。岳肅是託孤之臣,在京黨羽眾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了他的毒手。生死是小,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 

  說到這,青年文士抓起桌上的酒杯,將杯中之酒是一飲而盡,看他那副樣子,還真有點是有志難書,報國門。喝下這杯酒,他才接著說道:「眼下皇上年幼,大多事情都是由岳肅做主,太后雖然對他也是小心提防,怎奈此事天下動亂,不得不對他大加依仗。我曾對我的一個朋友,都察院經歷朱大典說過此事,哪怕朱兄一向正直,卻也不敢給皇上寫摺子說明此事。」 

  說完,青年文士又是連連搖頭,自行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照你這麼說……那就……那就一點法子也沒有了……」杏兒故意問道。 

  「法子也不是沒有,朱兄曾對我說,太后只是奈,才不得已重用岳肅,如果真的有他造反的真憑實據,太后一定會下旨罷了岳肅,將他拿回京師問罪。可這,只是我的分析,怎能當作憑據,以岳肅現在的地位,如果沒有鐵證,是根本不可能將他扳倒的,甚至還會被他倒打一耙,丟掉性命。朱兄說,唯一的法子,就是有一名位高權重,且能執法的官員出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京中的降將拿下,嚴加審問,審出罪狀與口供,得了證據,交給太后,一定可以將岳肅這大奸臣扳倒。不過,我和朱兄選了一圈,也沒有找出合適的人來,東廠的鄒公公一向正直,不畏強權,忠心皇上,由他出面,最為妥當,可他竟然得了重病,怕是不行了。順天府尹雖然也有這等權利,可他是岳肅提拔的人,而且對岳肅畏之如虎,如何找他,他馬上就等將我等出賣。至於說刑部,就更別提了,那可是岳肅的地盤。難呀、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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