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招供
第八十七章招供
「臣岳肅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距離北京城還有三十里的時候,岳肅遇到傳旨太監,太監宣讀了讓岳肅嚴審此案的聖旨,岳肅接旨之後,率領人馬,押著人犯,繼續趕往京城。
抵達北京城時,天已經黑了,城門也關了,不過岳大人一到,守城的官兵趕緊打開城門,放岳肅一行進城。進到城內,岳肅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前往刑部,把人犯關入大牢,命六扇門的捕快在此協助看守,甚至還安排金蟬在牢里負責。這可不是一般的重犯,自然要嚴加看管。
天色不早,岳大人也就不回家了,乾脆住在刑部,手下的人也全住在這。
岳府門前,眼下有不少官員候著,他們都是岳黨的官員,只等岳大人回來,可左等右等也不見回來,後來收到消息,岳大人已經京城多時,但到了刑部。這幫官員連忙打轎趕往刑部,到門前遞帖子求見,殷柱出來,表示岳大人舟車勞頓,已經睡下,要想求見,明天。
案子明天就審了,這些官員都是收過晉商銀子的,他們哪裡肯,一個個都苦苦哀求,在門口死磨硬泡,大有一種岳大人要是不見,我們就不走的架勢。
不過殷柱也是得了死令的,不準讓任何人進來打擾,見來人不走,那他也不奉陪了,自己進了衙門。只留下外面的官員,奈等候,一眾官員等了大半天,見岳大人就是不見,也是可奈何,只好回府。
第二天天一亮,等刑部官員全部到來,岳肅把他們叫到正堂,當眾宣讀旨意,開堂審案。
岳肅端坐正中,左右侍郎分居兩側,主事、郎中等官員在下手依次坐著。堂內準備完畢,岳肅一敲驚堂木,大聲說道:「帶案犯王大宇、靳良玉!」
「是!」
差役答應一聲,前去提人,不一會功夫,將人犯提到。一到堂上,差役便將王大宇與靳良玉踹到在地,跟著說道:「大人,人犯帶到!」
岳肅微微點頭,看向下跪二人,說道:「王大宇、靳良玉,本部堂奉旨,今日在刑部公開審理爾等私運軍需,通虜資敵一案。眼下證據確鑿,爾等還不從實招來!」
在昨日被押往京師的時候,王大宇和靳良玉就已經看出,自己死定了,『岳閻王』可真是要不管不顧,光明正大的審理了。這等大案,要是公開審理,自己還不是死路一條。
眼下上了刑部大堂,看來真的是回天力,岳肅明擺著是不怕把事情鬧大,而不管案子到最後怎麼收場,似乎也不管他們的事了,因為他們是必死疑。
「岳大人……你要知道,我們要是說了實言,怕是你到時法收場……」
「如何收場,不管爾等之事,本部堂奉旨審案,你二人若不實言招供,那就莫怪本部堂對爾等不客氣了!」
「好……」靳良玉咬了咬牙,大聲說道:「大人既然讓我等招認,那我等招了就是。」
靳良玉說到此,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跟著說道:「這些軍需,是押出關外,送給女真人的。我們和女真人做生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到現在差不多有十年了。開始是正常販賣一些日常用品,到了後來,也販賣軍需之類。其中兵器、鎧甲、糧食都販賣過。這一次,天聰汗向我等訂購兵器、鎧甲各十萬套,火炮一百門,糧食二百萬石。我與王大宇、范永斗、田生蘭等八人分頭購貨。我和王大宇、王登庫、梁嘉賓每人負責兩萬套兵器、鎧甲,田生蘭除負責兩萬套鎧甲和兵器外,還負責一百門火炮。翟堂、黃雲發各負責五十萬石糧食,范永斗負責一百萬石。兵器、鎧甲分別從宣府、大同、河南、山東、湖廣監軍處購買,眼下大人拿獲的那批軍械,就是從宣府、大同運來的。另外三地的軍需,因為路程較遠,除了山東已經送來五千套之外,其餘的尚未送到,不過卻也收了我們的銀子,若沒有這事,估計很快就會運來。至於大炮,田生蘭已經從宣府、大同購入五十門,餘下的五十門正在想辦法。糧食都是從南方購買,翟堂已經購入三十萬石,黃雲發已經購入五十萬,但尚未送到。范永斗也是一樣,現已購入六十萬石,只是至今未到。」
此時此刻,靳良玉也不隱瞞,把事情如實說了一遍。說完這些,他又頓了頓,接著才道:「這些年來,我們為了能在張家口暢通阻,先後賄賂了朝中不少官員,詳細賬冊在范永斗手中,上面都有誰,范永斗幾乎是全部瞭然,而我等七人,加起來才能知道全豹。我曾給……」
靳良玉也不含糊,當下就把自己給誰送過銀子,都送過多少,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待他說完,王大宇把他送過的禮,也如實交代一遍。他們倒沒有請京中官員做什麼事情,說實在話,也就是為了這些官員不找自己的麻煩,另外一旦出事,也有人可以幫著出面,把事情給壓下來。有句話叫法不責眾,他們當初是想,受賄的官員越多,日後出了事,查辦此案的官員畏首畏尾,迫於壓力,十有**會不了了之。
他們的想法確實不錯,可惜現在審理此案是岳大人。朝中最有權勢的官員,如此壓力,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大,但在岳大人面前,就不算什麼了。
王大宇與靳良玉簽字畫押,然後岳肅吩咐押下去,再傳田生蘭上堂。
田生蘭似乎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因為他明白,隱瞞並沒有用,自己死定了,臨死之前,多拉幾個墊背,才是商人本色。他前頭交待的,和靳良玉說的差不多,都是從那裡購入的軍需,眼下這四萬套,其實只是個零頭,分別從宣府、大同運來的,餘下的六萬套,還沒發來。已經運來的五十門大炮,在自己宣府的宅子里,另外五十門,尚未運到。這五十門大炮,分別是從大同下屬邊鎮以及宣府下屬邊鎮購買的。但並沒有從張家口買,這是因為張家口的所有軍需都被搶光了,補充的還沒到手。
除此之外,自己給誰行過賄,也交待的一清二楚,這裡面最大的官就是白瑜了,就連白瑜的兒子,現在也在自己兒子的手上,只是他們現在藏在什麼地方,那我就不知道了。
讓田生蘭簽字畫押,岳肅又開始將其他晉商傳到堂上,一一盤問。當初關押他們的時候,全都是分別關押,所以沒有串供的可能,他們交待的基本相符。給哪個官員行賄多少銀子,都說的有鼻子有眼,也不像故意陷害。
刑部的官員,也有被點到名字的,這些官員一被點到,連狡辯的勇氣都沒有,是趕緊跪倒在地,向岳肅叩頭請罪。岳肅並沒有當場發作,只是叫他們坐回原位,現在你們是審案子的,什麼時候審你們,還得等皇上下旨。
岳肅最後一個提上來的是范永斗。和前面七個一樣,他一上堂,還不等主動跪下,就被差役踹跪到階下。即便如此,范永斗還是整了整衣襟,這才叩頭說道:「草民范永斗叩見岳大人。」
「范永斗,你可知道。」岳肅淡淡地說道。
「草民知罪。」范永鬥氣定神閑地說道:「大人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就是。我想大人現在已經掌握的已經差不多了,我應該是最後一個被提上堂的,畢竟我知道的最詳細,大人要從我這裡將前面的供辭彙總。」
眼下已經過午,岳肅從早上一路審下來,連午飯都沒吃。此時此刻,范永斗猜自己是最後一個,其實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他那份從容的勁,實在讓岳肅刮目相看。八個晉商,說句實在話,顯得都是挺鎮定,但岳肅看得出來,其實都已然絕望。唯有范永斗,自知必死,卻沒有把死看在眼裡。
「沒想到你這般聰明,那你通敵賣國之時,可曾想到有這麼一天?雖說商人逐利,但也不是什麼銀子都能賺的,你就不覺得這個銀子燙手嗎?」岳肅淡淡地說道。
「大人,天下烏鴉一般黑,我們送銀子給朝中官員的時候,他們欣然笑納,絲毫沒有覺得燙手,我等又豈會覺得燙手。大明朝風雨飄搖,再加上天災**,覆滅之期,指日可待……」
「大膽!」范永斗剛把話說到這裡,刑部右侍郎呂溫可火了,他當即斷喝一聲。
呂溫原先是浙江按察使,因為岳肅到杭州時,他率先投到岳肅門下,大力清理冤案,得到岳肅的保舉,被提拔為刑部右侍郎。到京上任不久,也有晉商給他送禮,這傢伙深感官職來之不易,而且也不是什麼銀子都能收的,便拒之門外。現在想起,也是慶幸不已。
岳肅擺了擺手,說道:「呂大人不必發怒,讓他繼續說。」
「是,大人。」岳肅發話了,呂溫哪敢多言。
范永斗微微一笑,說道:「岳大人果然是有海納百川的胸襟,佩服、佩服。那小人就繼續說了,與病入膏肓的大明朝相比,女真則是如日中天。老汗王努爾哈赤以十三副鎧甲起兵,統一女真,薩爾滸大捷,一舉奠定關外根基,幾年下來,關外大部土地已盡歸其手。天聰汗禮賢下士,英明睿智,女真兵馬更為強大,他日入主中原,也非沒有可能,差的只是一個時機。我等只是逐利的商人,想當年呂不韋奇貨可居,成為秦相,我范永斗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只想子孫後代永遠富足。和女真人合作,又有什麼壞處,如果女真人真的有一天龍興中原,我等便是功臣,可永保富貴。倘女真敗了,我等也沒有什麼損失,照樣做我們的大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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