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這次是真病
第四十四章這次是真病
李元琛見岳肅不說話,反而笑道:「姐夫,其實朝廷想要賺錢,辦法有的是,能將三十稅一都收齊,就算是老大的本事。一年起碼能多征上千萬兩。」
「你說的很對,能把這些稅收齊,就算不錯。在你看來,有什麼法子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為朝廷多積累些銀子呢?」岳肅再次問道。
對於朝廷的稅收制度,岳肅當過知縣和知府,當然也知道其中情況。商稅三十稅一,可謂中國歷史上最低的了,朱洪武欽定『凡商稅,三十而取一,過者以違令論』。所以,明朝一直保持這個制度。但說稅率雖低,如三十分之一,但日征月累,亦非小數。然,皇家為了不與民爭利,後期漸漸有了死的定額,鹽稅二百五十萬兩,茶稅十餘萬兩、市舶稅四萬兩、通過稅六十萬兩、營業稅二十萬兩,總額不過三百四十萬兩。當地方官的時候,上級也攤派下定額,一年十二個月,只需三個月就能完成,這一比較,就成了一百二十稅一。
「從田稅上下手,現在不和時宜,商稅收齊,和田稅只能任選其一。等到商稅這事完成,才能行,但最多也就是拿起張居正當年制定的一條鞭法。姐夫您想,當時張居正權傾天下,尚不敢對士人收稅,姐夫您要是敢這麼做,會有什麼結果,真就不好說了。況且,士子們也不是各個富裕,有一些家中也不過幾畝薄田,自己用功課讀,把田包給佃戶。你要是一律徵稅,讓這些五穀不分的,可怎麼過活。就算是征,也得找一些為富不仁的大戶不是。姐夫您時常殺貪官,懲惡霸,要想國庫充盈,一年殺他二三十個,銀子不就來了。區區一個懷慶府,姐夫隨便走一圈,就抄出百萬兩銀子,朝廷這麼多州城府縣,一年辦他兩三個,抄來的金銀財帛充公,家裡的田地改為農莊,招募百姓耕種,不比什麼都強。」
李元琛說的輕描淡寫,但岳肅聽的倒是連連點頭。
「到各地監視官員的活,東廠雖然幹了,但從來沒把官員貪贓枉法的事,奏於皇上知道。就好像懷慶府和開封府的事,發生什麼,東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並沒有報知皇上,這便是能。姐夫以此為借口,請皇上開設西廠,監視天下官員,看誰貪得多,地方上的土豪惡霸多,就辦了誰,這不是很好么。一得了民心,二令朝廷富庶,三鞏固了自己的勢力,何樂而不為。再者,朝廷也可將採礦權全部收回,自己開礦,有了礦,不就有了銀子。」李元琛侃侃而談,在他眼中,想要賺錢,似乎再容易不過。
岳肅深以為然,現在朝廷缺的就是銀子,只要一年能再進帳個一千萬兩,似乎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到。而眼下辦的那十來個官員,家產湊到一起,正好能達到這個數,都趕上現在大明一年的稅收了。
李元琛看得出,岳肅從心裡接受了自己的建議,他站起身來,說道:「姐夫您還有公務在身,小弟這就不耽誤了,就此告辭。姐夫不必相送。」說完,邁步朝門口走去。
「元琛走好,我這就不遠送了。」岳肅站起身來,等到李元琛出門,將房門帶上,這才走到茶几之前,拿過香囊。
解開香囊,裡面裝著一個紙條,岳肅看過上面的字,不僅笑了起來,「果然厲害,這等主意,他竟然都能想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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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肅離開尚書府邸,並沒有返回刑部,而是直接回到順天府。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先回后衙,獨個去了沐天嬌的院子。
先前的后宅,幾個女人都是住在一個院子,自從大婚之後,一切都改了,只有杜十娘還和阮傲月一個院子,李瓊盈和沐天嬌各自住在別的院子。
來到沐天嬌的卧房,在白日里看到丈夫,沐天嬌很是納悶,也很是驚喜。誰料,岳肅進房后的第一句話就是,「給我準備水,現在沐浴。」
除了要洗澡之外,岳肅的要求還很高,讓準備兩桶水,一桶熱水,一桶涼水,還不準讓外人知道。
嫁夫從夫,沐天嬌雖說不知丈夫的意思,但並沒有多問,只是按吩咐行事。叫親信的人準備好水,方正是兩口子,在一個屋裡洗個鴛鴦浴,也屬正常。
可誰有能想到,岳肅這哪裡是洗澡,簡直是把自己往死里折騰,一會浸冷水,一會浸熱水。沐天嬌看到岳肅這麼整,可有些急了,問道:「夫君……您這是要做什麼……會生病的……」
岳肅看著沐天嬌關切的模樣,笑道:「我就是要讓自己生病,這件事萬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哪怕是跟傲月她們,也不能說。要是有人問我是怎麼病的,你說是受了風寒就好。」
「這……」沐天嬌愣愣地望著丈夫,實在是糊塗了。「夫君,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有什麼事,您跟我說。」
「確實有點小麻煩,不過不重要,熬過了這幾天,也就沒事了。」岳肅說完,又開始挨個水桶里折騰。
沐天嬌也不敢阻攔,只能親眼看著,岳肅把自己折騰倒了。不過沐天嬌明白,這肯定是出什麼大事了,要不然,夫君絕不會如此。上次起碼還是裝病,這次是玩命,整個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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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肅受了風寒、高燒不退的消息,當天晚上就傳了出去,幾位夫人忙裡忙外,找郎中來診治,郎中給的回答是,起碼也得半個月。白天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這等事是誰也不會相信的,甚至連阮傲月都不太相信,還等丈夫是裝病。畢竟,岳肅有過裝病的歷史。
可當她看到岳肅確實病卧在床的時候,真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更是法開口給自己的老爹求情。
到了第二天早上,岳肅勉強讓楊奕山代筆,寫了封摺子呈給皇上,上面的內容大概如下:臣不慎受了風寒,病情比較嚴重,向皇上告個假,這幾天就不能上班了,還請陛下不要擔心,郎中說,過個十天半個月就是痊癒。可皇上交下來的案子,是不能拖,臣以為,三法司會審,並非刑部一家之事,少了臣一個,也不影響,不如就叫刑部侍郎代替臣,與都察院、大理寺共同審理。而且,此案涉及到臣的岳父,臣避嫌也是理所應當。
這摺子一呈上去,當時就掀起軒然***,魏公公還等著看岳肅怎麼發落自己的老丈人呢,你不審,我還看什麼。閹黨的其他成員,馬上開始宣揚,岳肅這是裝病。魏公公倒還客氣,再次請皇上派人,去給岳肅診治,甚至還提議,由他代替皇上,探視岳大人。
朱木匠倒沒有懷疑岳肅生病,他相信岳肅應該不至於騙他,並沒有讓魏忠賢代他前去,而是親自領著魏忠賢和太醫前去探望。
這可是真病,太醫一去,不用診脈,光看面『色』就能看得出。隨即給了皇上準確的回答,岳大人真病了,受了風寒是其一,第二是上火。
朱木匠也不糊塗,為什麼會上火,肯定是不便審理老丈人,左右為難才落下來的病。行呀,何必為難自己的愛卿,這案子讓別人審,也不是不行,按照訂好的日子,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今天下午就開始審。
在諸位犯官的家裡,搜出那麼多金銀,指著俸祿是賺不出來的,落個貪污、受賄是在所難免。魏忠賢是希望岳肅來審的,但是魏廣微、馮銓這幫人,也不打算由岳肅來審,畢竟讓別人來審,還有點轉機,岳肅那脾氣一上來,萬一直接給鍘了可怎麼辦。旁觀者有心看岳肅的熱鬧,當事者還是以『性』命為重的。
今天是第一堂,三法司在刑部大堂開審。到場的官員不少,刑部除左侍郎外,還有郎中、員外郎盡數到場。都察院僉都御史以上的官員也都來了。大理石是少卿以上的官員到堂。
不管是哪個衙門口的,都有三黨的官員、閹黨的官員,以及中立的官員。這幫人各懷心思,中立官員講究明哲保身,兩家都不得罪,閹黨官員打算將阮臻梅往死里整,盡量保全魏廣微、馮銓等人。三黨的正好相反,想要將魏廣微這幫人往死里拍,盡量保全阮臻梅。誰叫那是岳大人的老丈人呢。
於是,公堂之上極為熱鬧,都有些不像是在審犯人,好似兩撥人在掐架。
比如說魏廣微到了堂上,身為中立人士的刑部侍郎隨便意思地問了句,你家裡的銀子是哪裡來的?
魏廣微馬上給出回答,是親戚做買賣賺的,給了自己一些分潤。
接下來,就沒有中立官員什麼事了。屬於三黨的官員,是立刻開口質問,做什麼生意能賺來這麼多錢,再不老實,就大刑伺候。
都不用魏廣微狡辯,閹黨的官員就開始幫忙,說什麼刑不上大夫,魏次輔只是暫時停職,怎能用刑。做生意怎麼就不能賺這麼多錢了,英國公家的親戚就是做生意的,一年到頭,銀子還賺了么。聽說大理寺卿李大人的親戚也是做買賣的,不知一年能賺多少銀子呀。
兩派官員是你一言我一語,在大堂之上就打起了口水仗,案子沒問出個眉目,一天就差不多過去。見差不多快下班了,由中立派的代表刑部左侍郎宣布「退堂」,明天接著審。
第四十四章這次是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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