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自捐
一聽到岳肅大喊一聲開鍘,鐵虯動作熟練地一把扯掉蓋在鍘刀上面的皇緞子,拉開鍘刀。
李洪永見到這明晃晃的鍘刀,還不等殷柱把他按上去,人就已經癱軟在地,「嘎」地一聲,昏死過去。
見李洪永嚇昏了,殷柱啐了一聲,低聲罵道:「呸,真是個窩囊廢,還是帶兵的將軍呢,都比不上前些天鍘的那些惡霸。」
他提起李洪永的后脖頸,把人按到刀口之下。
上面的岳肅,從令箭夾中,抽出一根火籤,大喝一聲,「鍘!」
與此同時,掌中火籤,拋飛出去。
「撲!」
不等火籤落地,鐵虯是手起刀落,李洪永的腦袋是骨碌碌滾落到地。
看到這一幕,鄒佳仁和羅振強這兩個過來人倒還好一些,趙州與石溫這兩位監軍太監可是嚇破了膽。趙州坐在椅子上,是瑟瑟發抖,石溫還不如他,剛剛那一刀,就好似砍在他的腦袋上一樣,兩條腿好像再也不停自己使喚,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緊跟著,就開始不住地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饒你!說的容易!」岳肅怒聲喝道:「本部院被你劫去了三萬石糧食,若不殺你,如何平息民憤,如何向陛下交待,又至國法於何地?本部院今天就砍了你的項上人頭,抄沒你的家產,以充賑災之用!」
「大人……小的沒有那麼多家產……不過大人您要是想要回糧食的話……小的可以到福王那裡去討回……肯定是連本帶利的歸還……還有……只要大人饒小的一命……大人說什麼……小的都照做……」石溫現在也是急了,說起話來,是結結巴巴,不過意思還是表達的很清楚。大人您不就是想追回糧食么,這事我去辦,肯定給您追回來,還付利息。
岳肅雖然對石溫的家產能有多少並沒有數,但是估計一下,一府的監軍,來錢地方肯定是沒有知府多,孟華德也不過十萬八萬,石溫能有五六萬也就不錯了。
現在對岳肅來說,殺人不是目的,目的是弄銀子賑災。十數萬災民,可都是等著自己來救濟,眼下倒還好說,等到了秋冬時節,起碼不得給災民們添件棉衣過冬,這麼一大筆開銷,要從哪裡來。既然你石溫要命不要錢,我岳肅就跟你做筆買賣。
打定這個主意,岳肅厲聲說道:「賑災糧米是必須要歸還的,但你擅自帶兵強搶朝廷賑災糧米,私下勾結藩王,已是死罪,即便法外施恩,饒你性命,但也是活罪難逃!」
對石溫來說,能保住性命,其他的什麼也不在乎,要知道沒有了小命,什麼東西都是白扯。尤其是他們太監,也沒有什麼子孫後代,平時把錢看的重要,關鍵時刻,命是更重要的。他連忙磕頭說道:「大人,您知道能饒小人一命,什麼都行。」
「本部院革了你的官職,倒不不可,畢竟出京前皇上在聖旨上言明,准許本部院便宜行事。可你是宦官,若是直接開革,怕是法生計。這樣,你捐出全部家產,再把搶走的糧食如數歸還,自行上摺子到皇上那裡請罪,看皇上如何發落。」岳肅平淡地說道。
這話一說完,石溫的肺差點沒氣炸了,心中暗想,這「岳剃頭」不禁能剃人的腦袋,還能剃人的家產呀。
眼下他實在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保全性命已經不錯,至於監軍這個位置,就要求乾爹幫忙了。跟京里的魏公公求求情,或許還有機會。只要能保住腦袋和位置,撈錢的機會有的是。
下定決心,石溫一咬牙,說道:「大人,小的願意捐出家產,以資賑災之用,並將搶走的糧食,如數追回。然後就寫摺子,自行請罪。」
「很好。」岳肅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你現在就把罪狀寫明,回洛陽去要糧。」跟著,岳肅又大聲說道:「羅將軍,你現在就調撥五百兵馬,我這邊出兩百人馬,一同陪石公公去洛陽,將石公公捐的銀子運回來。」
羅振強早就被岳肅嚇破了膽,一聽岳肅吩咐,連忙起身領命。岳肅又給童胄火籤、行文,讓他點兵,主持抄家事宜。
有差役取來紙筆,讓石溫寫了認罪書,簽字畫押,交給岳肅。等到外邊的兵馬準備齊當,這才讓童胄押著石溫,前往洛陽。
別看洛陽是石溫的地盤,可岳肅的行文與火籤一到,什麼知府、守備都是老老實實。現在河南境內,誰人不知道「岳剃頭」,要是得罪了他,不掉腦袋也得扒層皮。於是,見到岳肅的行文之後,是積極配合,前去抄沒石溫的家產。
石溫就比較慘了,自行跑到王府,求見福王。
福王讓石溫到欽安殿叩見,一進殿門,石溫那是跪著爬到階下,一邊爬,一邊大聲哭泣。
見石溫這副模樣,福王納悶起來,以往石溫就算見面磕頭,也沒有這麼恭敬過、孝敬過。他連忙說道:「石公公,大家又不是外人,何必行如此大禮,快快起來。」
石溫爬到階下,也不起來,哭訴道:「王爺,您可一定要救救小的呀。」
「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有本王給你撐腰,不必擔心,快起來說話。」
「多謝王爺。」石溫是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哭道:「前日小的不是奉王爺差遣,去黃河岸邊把您的糧食搶回來么。結果那個岳剃頭知道后,派人將小的抓到他的巡撫行轅,揚言那是他的糧食,還說小的是擅自強搶朝廷賑災糧米,私自結交藩王,最後用什麼虎頭鍘恐嚇小的。讓小的捐出全部家產,併到王爺這裡把那些糧食討回去,要是小的做不到,便要小的身首異處。還望王爺救命呀……」
完,石溫又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聽完石溫的哭訴,福王是火冒三丈,大聲說道:「反了他了!明明是他先搶了本王的糧食,現在還敢反過頭說本王搶他的。石溫,你不要害怕,本王給你做主,馬上就寫摺子參他!」
「王爺呀,就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岳肅此刻已經派人來抄小人的家產,洛陽的大小官吏都畏他如虎,沒一個敢替小人說話。眼瞅著,小人的家產就要被他抄沒了。」聽到福王願意替自己做主,並寫摺子參奏岳肅,石溫的膽氣一下子就壯了。心中浮起另外一個念頭,就是藉助福王的權勢,打壓岳肅,為己報仇。
「別人怕他,本王可不怕他。本王這就派人將他的兵馬攆走!」說完,福王大聲喊道:「來人啊!」
話音一落,馬上有王府管事跑進大殿,跪地說道:「王爺,有何吩咐?」
「馬上帶五百衛隊,去一趟監軍府,將那裡的官兵都趕走!」
「是!」管事答應一聲,便要退下。
這時,突然聽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叫道:「且慢。」
管事抬頭一瞧,說話的是站在福王身邊的一個老太監。這個老太監,管事認識,聽說福王小的時候,這位太監就伺候福王,後來福王到洛陽就藩,老太監也跟了過來,福王對他十分客氣,從來都稱呼伴伴,大家都叫他錢公公。
對於錢公公的聲音,福王是再熟悉不過,轉過頭,客氣地道:「錢伴伴,你有什麼事嗎?」
錢公公躬身說道:「王爺,王爺想問石公公幾句話。」
「既然伴伴想問,那就問。」
「謝王爺。」錢公公挺起胸脯,看向階下的石溫,說道:「石公公,不知你被岳大人提到巡撫行轅之後,那裡都發生了些什麼事,那位岳大人都說了些什麼話?」
石溫和錢公公打過交道,知道這個老傢伙在王府權力極大,連王爺都禮敬三分,而且還老謀深算,鬼的很,絕對是不好糊弄的主。當下只能如實將巡撫行轅內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什麼岳肅拿出尚方寶劍恐嚇眾人,游擊將軍李洪永被虎頭鍘鍘了,自己險些被鍘,奈之下,只好答應捐出家產,追討糧食。
聽完石溫的講述,錢公公衝下擺擺手,說道:「你們都退下,石公公,您也請迴避一下,咱家有話想要和王爺單獨說。」
安殿里的太監、侍女什麼的,都知道老傢伙的地位,趕緊領命,石溫也不得不從命。
等到殿上的人都退下,殿門關閉,錢公公再次弓下身子,恭敬地道:「王爺,老奴以為,派人去趕走抄沒監軍府的官兵實在不妥。」
「為何不妥,那個岳肅現在都已經打到咱們洛陽來了,欺負要本王家門口了,要是本王不給他點顏色,別人還以為本王怕了他。再者說,本王也不是派兵出城打他,就是在洛陽城內,也不觸犯祖制。」福王心裡氣憤,但是在錢公公面前,還是強行壓住了怒火,說話的語氣,已經很是客氣。
「王爺,當年鄭貴妃待老奴不薄,所以老奴今天才斗膽放肆地說一句,若是王爺真的派兵趕走巡撫的人馬,怕是要給王爺招來滅頂之災。」錢公公苦口婆心地說道。
「這……這……這怎麼可能,我的衛隊也沒出城打他,就是在洛陽城內,而且還是事出有因,是他岳肅理在先,就算告到皇上那裡,我也不怕他。如何……如何會招來滅頂之災,伴伴千萬不要嚇我。」福王聽了錢公公那句話,還真的有點害怕。只是身為王爺,多少也得表現出一點從容的架勢。
「不是老奴危言聳聽,請王爺聽老奴一一道來……」
繼續四更。弱弱的問一聲,有人願意投更新票,催更小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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