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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陳威漢

  「威……武……」 

  陳府家人全被帶到衙門,一百五十多口,大堂當然裝不下,家丁丫鬟全部留在院中跪著,陳家主人與有職司的僕人才可登堂。童胄跟岳肅日久,加上以前就是捕頭,辦事著實幹練,將陳家的花名冊一併帶來,以便盤問。為了不令要犯逃跑,曾在陳家挨個點卯,確定身份。所以,下人和主家人分的很清,沒有一個漏掉。 

  現在堂上的一共十七人,唯一站著的是年近七旬的陳威漢,老傢伙當過一任游擊將軍,總不能一上堂就跪下。看到陳威漢的模樣,岳肅不禁心中暗贊,不愧是當過游擊將軍的人,處變不驚,堂堂儀錶甚有威勢。 

  在陳威漢身後跪著的有他的四個兒子,三個兒媳,兩個小妾,兩個孫子,兩名管家,以及三名管事。這些人中,除了那大管家陳然外,一個個都是戰戰兢兢,渾身直打哆嗦。是呀,看到面前擺著的火鏈,誰能不畏懼。 

  岳肅給牛乾看了座位,讓他在一旁陪審,這也算是一種恩典,日後上報的時候,少不了他的功勞。而且出動這麼多人,料想是大案。牛乾心下高興的很,坐在下首美滋滋的,這種功勞,他還是很喜歡領的。當初因小舅子的事,對岳肅的憤恨,早就一掃而空。 

  堂威喊罷,岳肅將驚堂木一敲,大聲說道:「陳將軍,本府這次將你全家提來,所為何事,想必你自當清楚,未免堂上受辱,你還是自行交代。」 

  「大人此言,實令老夫詫異。老夫自致仕還鄉之後,一向奉公守法,從未做過什麼不法之事,大人深更半夜將老夫滿門帶上公堂,老夫還想向大人要個說法呢?」陳威漢不卑不亢,昂首挺胸,像是道理站在自己這一邊。 

  「沒想到陳老將軍即便年邁,卻還有一副伶牙俐齒。好,那本府就讓你知道為什麼。來人啊,將趙九帶上來!」 

  趙九早被差役押在暖閣之後,等待召喚,岳肅話音一落,差役拉著趙九來到堂上。 

  「陳將軍,這人你可認識?」 

  見到趙九,陳威漢的心涼了半截,想說不認識,倒也沒有這個膽子,再怎麼說,趙九是府中老人,闔府上下沒有趙九不認識的,你敢說不認識,不是等著挨板子嗎。「老夫認識,趙九以前是我的親兵,現在是府上的長隨。」 

  「認識就好!趙九,陳威漢今天都派你去做什麼事,你把之前對本府說的,再在堂上重複一遍。」岳肅微笑地看著趙九。 

  趙九在後堂的供狀,都是簽字畫押的,你敢臨堂翻供,打不死你。趙九當然也不敢反覆,老老實實地將陳威漢派他去打聽郡主生死的事說了一遍,連當初打探郡馬與前任知府生死的事都說了一遍。 

  一邊坐著的牛乾還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當時童胄持牌令他去拿人,他也問過是什麼案子,但童胄絕口不提。所以,牛乾只隱約知道是大案,但沒想到事關郡主、郡馬的要案。這樁案子牽連重大,要是破了,自然是大功一件,知府大人給他一個機會協助辦理,那簡直是天大的恩典。此刻的牛乾,更是對岳肅感激涕零。 

  「陳將軍,郡主今夜身中蠱毒,而且是戌時毒發,你怎麼能未卜先知,提前派趙九前去打聽呢?莫非老將軍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還有先前的郡馬與知府王大人,你都毒發前派人去打聽,這些事若說跟你沒有關聯,怕是沒人會信……」說到這裡,岳肅再和顏悅色,將驚堂木再次重重一摔,大聲喝道:「陳威漢,此時此刻,你還不速速將如何謀害郡主、郡馬、以及王大人的事全盤托出,休怪本府對你動用大刑。你且看,下面的火鏈就是為你準備的!」 

  陳威漢也知道,這事自己法自圓其說,索性把心一橫,來個涼水洗澡——硬挺。他明白,要是自己實話實說的話,按照這個罪名,滅族都是最輕的刑法。「大人,老夫不明白您說些什麼,趙九雖說是我家長隨,但我卻從來沒有派過他去打聽什麼郡主的死訊。這些全屬子虛烏有之事,還望大人不要輕信小人一面之詞。」說完,沖著趙九怒目而視,厲聲喝道:「趙九,老夫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污衊老夫,你可知道,這事會株連老夫滿門性命的,連你全家老小,也不能得到善終!」 

  恐嚇,這就是赤裸裸的恐嚇。趙九也是有家室的人,他的父母尚在廣東,由兄嫂照顧,自己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女兒,都住在陳家,此時也被抓到衙門。 

  聽到陳威漢的恐嚇,趙九不禁心頭一顫,后怕起來。他知道陳威漢路子廣,自己當堂指證於他,怕是家人落不到什麼好果子吃。他扭過身子,怯怯地看向岳肅,似是向岳肅求救。 

  「陳威漢,本府大堂之上,你竟敢恐嚇證人!左右,還不將他拉到一邊,重大四十大板!」說著,將火籤拋下。 

  差役得令,馬上動手,就要去按陳威漢,不過這老傢伙的威勢還真不小,他大喊一聲,「你們敢!老夫雖卸甲歸田,但也是做過一任游擊將軍的,憑據,憑什麼打我,難道不知道朝廷律法么!」 

  該說不說,他這嗓子還真好使,倒是將上來的差役唬住,沒敢馬上動手,而是轉頭看向上坐的岳肅。 

  「你也知朝廷律法?我看你是知法犯法!當堂恐嚇證人,就是你的罪過,左右還愣著做什麼?給我狠狠地打!」 

  見到大人發怒,差役們再遲疑,反正自己就是一個當差的,上面坐的那位讓打,咱們就打唄,有事也是大人頂著。 

  四個差役將陳威漢按倒在地,脫去褲子,掄起板子就開打。陳威漢別看是行伍出身,但年紀終究大了,四十板子下去,打的是呲牙咧嘴,一條老命,幾乎丟了一半。 

  老頭的親屬跪在一邊,聽到那痛苦的喊聲,一個個都轉過臉去,不忍心去看。 

  打完陳威漢,岳肅看他傷的不輕,也不急於立即審問,而是說道:「張威、王順,你們倆出去給我認人,把今天早上去普慈寺的婆子給我揪出來。」 

  「是!」…… 

  張威、王順答應一聲,走出大堂,到院里去找那兩個婆子,誰曾想,來回找了兩邊,竟未見到形跡。 

  二人轉會大堂稟道:「大人,那兩個婆子並不在外面。」 

  「你二人可確定?」 

  「確定!」 

  聽說兩個婆子不在,岳肅的心反而落了下來,這就更加確定,陳威漢有謀害郡主的嫌疑。「今天那兩個婆子回府之後,可曾再出來過。」 

  「回大人,我們所守的那個門並不見出來。」 

  聽岳肅都知道兩個婆子的事,陳威漢是心驚肉跳,沒想到這位岳大人如此厲害,才上任幾天,竟然就盯到自己門下。 

  岳肅在上面沉思片刻,說道:「你二人現在就去陳府去找殷柱,讓他查查那兩個婆子回府之後可曾再出門,如若出門,可曾派人盯梢。若是沒有出門,那就到院子里繼續給我搜,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屬下明白!」張威、王順得了命令,立即小跑離開府衙,前往陳府。 

  岳肅這邊再次說道:「陳威漢,你也知這是滅族的罪名,不敢承認,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犯得的罪行,哪一條不夠滅族?通倭,毒殺郡主、郡馬,毒害朝廷命官,不管哪一項,都夠讓你全家死上一個來回!如果你識相的話,現在招出實情,本府可以法外施恩,給你陳家留下根苗。否則,重刑之下,我不信你們陳家就沒有一個知道真相的,難道他們都能熬過堂上這酷刑么!」 

  陳威漢趴在地上,他做夢也沒想到,連自己通倭的事,岳肅也了如指掌。但現在,自己只要招了,就是判滿門死刑,朝廷的官員,各個說話都像放屁,這一點老傢伙是清楚的。反正府上知道詳細的,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人就算知道一丁半點,也都不影響大局。只要自己拚命咬死,公堂法定罪,家裡人或者還有一絲活路。 

  抱著僥倖心裡的他,把眼睛一閉,一聲也不吭。 

  岳肅等了一會,見他還不說話,便道:「陳威漢,這麼長時間你還沒想清楚么?那好,現在就別怪本官對你不客氣了!來人啊,把他給我提上火鏈!」 

  「是!」差役呼喝一聲,一起上前,將陳威漢提起,向前幾步,小腿沖著火鏈。 

  這次岳肅擺了三條火鏈,這要一按上去,人要不殘廢,才出了鬼。火紅的火鏈,看上一眼都會心悸,老頭子仍是緊閉雙眸,牙關緊鎖,看樣子,已是豁出去。他的家人,都把眼睛閉上,誰也不敢去瞧這一幕。 

  可就在這一刻,外面有差役稟道:「大人,貴州副將尤傳成,參將程朝祥、林蕭風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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