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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疑案

  岳肅的警覺性不是一般的高,聽到有人靠近,忙抬起頭來,一見來人,不等對方開口,當下說道:「這不是童大爺嗎,從何到此?今日真是巧遇,就在這店內休息,兩個人也做個伴。」 

  來人正是童胄,奉岳肅的差遣,在四鄉左近打聽,尋訪十里屯的兇手。訪了幾日,也消息,今日午後,正巧來到皇明鎮。見天色已晚,打算在此休息,不料岳肅也在這裡,他上前準備打招呼,卻聽岳肅如此說話,當即會意,說道:「沒想到岳兄弟也在此處,現在裡面哪個房間,咱們進去喝上幾杯。」 

  岳肅讓小二將飯菜端進屋去,又點了兩個菜和一壺酒,當小二出門后,童胄先到門口瞧了一眼,才走到桌旁躬身道:「大人幾時到此?」 

  岳肅連忙制止,說道:「此乃客棧所在,耳目要緊,況且又是私下,你且改了稱呼。眼下這案子,可曾有些眉目?」 

  童胄搖頭道:「小人奉命訪了幾日,這左近沒有一點形影,怕是那姓邱的已經走遠。不知鐵虯可曾有消息?」 

  岳肅也是搖頭,又道:「這案雖未能破,我今日在此又得了一件疑案,今晚需要訪問明白,明日方可行事。」當下就將喬裝木匠遇到柳氏的事說了一遍。 

  童胄點頭,「照此看來,是在可疑之列。但一人告發,二沒有實在形跡,如何辦法?」 

  岳肅說道:「就是因為如此,才要先行訪察。今日定更之後,你我到她家巷子里巡視一番,看看有動靜。再在左近訪她丈夫身死時,是何狀況,現在墳墓葬在哪裡。」 

  童胄當時領命,二人吃過酒飯,等到定更之後,童胄故意喊道:「走了一天的路,身上儘是臭汗,咱倆尋個地方洗個澡回來再睡如何?」 

  「如此正好。」 

  二人一唱一和離開客棧,按照原先的途徑,來到柳氏家衚衕。來迴轉了幾次,也不見有人來往。童胄低聲道:「大人,想來時辰尚早,咱們到鎮上閒遊一圈,然後再來如何?」 

  岳肅點頭答應,二人復出了巷口,向東來到正街。雖說是鄉鎮地方,因為進城的要道,許多店面都沒關門。遠遠見到有個浴堂,岳肅笑道:「你不是說要洗澡嘛,咱們不如在此沐浴一番,也可搭著機鋒問問話頭。」 

  說完,兩個人來到浴堂,明代的澡堂自是和現代不同,也沒有什麼淋浴,不過倒有浴池,大家都在裡面浸泡。 

  岳肅和金蟬也入池坐下,沖著旁邊的一個青年問道:「兄弟,此地離縣城還有多遠?」 

  岳肅是湖廣人,口音當然和本地人不同,青年以為岳肅是路過的外鄉人,就道:「此地離城還有三十里官道,老兄是要進城嗎?」 

  岳肅笑道「我有個親戚住在此處,故要去探親。你們這地方想必是歸陽朔管轄了。現在那縣令姓甚名誰,哪裡人氏,目下左近可有什麼新聞?」 

  青年道:「我們這位縣太爺,真是天下少有,都可堪比海清天了。自他到任以來,為民做主,替百姓伸冤,大家有口稱頌。他姓岳名肅,聽說是湖廣人,老兄你來得遲了,若早來幾日,離此二十里有個十里屯出了樁命案,甚是奇怪,聽說兩個客人五更天由客棧起身,天亮的時候被人殺死在鎮口。不知怎麼,又將屍體認錯了,少年人變成有鬍鬚的。你說奇不奇怪?現在岳大人已經驗看過,標封出示,招人認領。不知這兇手究竟是誰,出了許多公差在外訪問,至今還未緝獲。」 

  岳肅故意抱怨道:「可惜、可惜,要是我早到幾日,也能瞧瞧這熱鬧。」跟著又道:「我昨日到此,聽說此地龍舟甚好,到了端陽就可瞧看,怎麼去年打鬧瘟疫,看了龍舟,就會身死的道理?」 

  那青年聞言笑道:「老兄豈不是取笑,我在此地生長,也沒聽見過這個奇事,你是過路的,從哪裡聽來?」 

  岳肅說道:「我剛剛聽說的時候,也是疑惑,後來那人確有證據,說前面巷子里有個畢家,他是看龍舟之後死的。你們是左近人家,究竟是有這事還是沒有呢?」 

  青年還未開口,在他一旁坐著的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說道:「這事是有的,他不是因看龍舟身死,聽說是夜間腹痛死的。」 

  正說著,對面又有一個後生向著那青年說道:「袁五呀,這件事最令人奇怪,畢虎那人身體結實,怎麼回家尚是如常,夜間喊叫一聲,就會死了,臨殮時還張著眼睛,真是可怕。聽說他墳上還時常作怪呢,這事豈不是個疑案。他那下面兒,你可見過嗎?」 

  青年袁五道:「你也不要混說,人家青年守節,現在連房門都不常出,若是有個別故,豈能這樣耐守?至說墳上作怪,毛家窪那個地方,儘是墳冢,何以見得就是他呢?」 

  後生道:「我不過在此閑談罷了,可見人生在世如浮雲過眼,一口氣不來,人就死了。畢虎死過之後,他那女兒又變成啞子,豈不是可嘆。」說完,跳出池子,擦身去了。 

  岳肅聽了這話,知這人曉得底細,復向袁五問道:「此人姓什麼,倒是個心直口快的朋友呀。」 

  袁五說道:「他是在鎮上做小買賣的,從前畢虎的線絨店就在他家間壁。他姓王,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皆喊他小王。也是少不更事,只顧信口開河,不知利害的人。」 

  岳肅哈哈一笑,又胡亂聊了幾句,這才和童胄離開浴堂。岳肅心想,這事雖然有些眉目,但一點實證,要怎麼辦才好呢? 

  一路想著,已經到了柳氏家的小巷,來回走了兩趟,仍是不見動靜,只能迴轉客棧。在客棧住了一夜,次日天明同童胄返回縣城。 

  回衙之後,岳肅先是尋問鐵虯可曾回來,有差役回稟並未見到。岳肅又發下火籤,讓差役明日將皇明鎮和毛家窪的地保、土工傳到堂上。所謂土工,就是打墳的。 

  差役哪敢延誤,當日趕到皇明鎮。皇明鎮的地保名叫馬祿,接到火籤之後,立即跑到毛家窪喊來土工,見天色不早,不能入城,只好次日趕到縣衙。 

  岳肅升堂,先傳馬祿上堂問話。馬祿上來,跪下見禮,卻見岳肅猛地將驚堂木一敲,大聲喝問道:「你是皇明鎮地保嗎?那年上卯到坊,一向境內有何案件,為何誤工懶惰,不來稟報?」 

  胡傳被打的事,馬祿當然聽說,知道這位大人嚴厲。現在一聽岳肅如此問話,料想是自己地面上出了什麼事,被岳肅訪到。連忙答道:「回稟大人,小人是去歲三月上卯,四月初一到坊,一向小心辦公,不敢誤事。自從太爺到任以來,官清民安,鎮上實案件可報。小人蒙恩充任地保,哪敢偷懶,求大人明鑒。」 

  「既是四月到坊,為何去歲五月出了謀害的命案,全不知道呢?」 

  馬祿聽了這話,如同一盆涼水澆在身上,心臟直個亂跳,說道:「小人在坊,晝夜巡察,實沒有這案。若是有了這案,太爺近在咫尺,哪敢匿案不報?」 

  岳肅微微一笑,說道:「本官此時也不究罪,但你鎮上畢虎如何身死,你是地保,沒有不知情的道理,趕快從實招來!」 

  馬祿見問了這話,知道其中必有緣故,回道:「小人雖在鎮上當差,有應問的事情,也有不應問的事情。鎮上共計有數千人家,一天沒有婚喪之事,畢虎身死,也是尋常的事。他家既沒報案,鄰里又指控。小人只知道他是去年端陽后死的,因何而死,實不知情,不敢胡說。」 

  岳肅喝道:「你這狗頭倒也辯的清楚,本官現已知悉,你還如此搪塞,平日誤工,已然可見。先站到一邊,傳土工上堂!」 

  馬祿趕緊爬起來,到一旁站著。外公的老土工聽見縣太爺傳他,已嚇得魂飛魄散,戰戰兢兢地上堂跪下,「小民毛家窪土工毛大喜叩見大老爺。」 

  岳肅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問道:「本官問你,皇明鎮上畢虎的墳冢可是經過你手?」 

  「回大人,確是經過草民之手。」 

  「好,那本官再問你,下葬的時候是何情形,何人送來?」 

  毛大喜不知大老爺為什麼問這個,哆哆嗦嗦地答道:「小人做這土工,凡有人來葬墳,皆給小人二百文錢,代他挖冢土。去歲端陽后三天,忽見抬了一棺柩前來,兩個女人哭聲不止,說是鎮上畢家的小官。送來這兩人,一個是他妻子,一個是他生母。小人平時事,挖有現成的墳坑,他們選了一個,便當即下葬。誰想棺柩剛一入土,裡面忽然咯咋咯咋響了兩聲,差點把小民嚇死。隨即跟他老母說,『你這兒子身死不服,現在還有響動,莫非你們入殮早了,究竟是何病身死』。他母親還未開口,他妻子反倒把小人罵了一頓,說我把持公地不許埋葬。那個老婦人見她如此說法,也就與小人哭鬧起來。當時因她是兩個女流,不便爭論,就草草埋了。誰知葬下去后,每日深夜,就鬼叫不止,百般不得安靜。這都是小人耳聞目見的情形,至這死者是否身死不明,小人實不知情。」 

  岳肅聽畢,緩緩點頭,半晌后才道:「既是如此,本官先釋你回去,明日在毛家窪墳崗伺候便可。」 

  等到毛大喜退下,岳肅傳下堂諭,令童胄與馬祿立即帶領差役前往皇明鎮,將畢虎的妻子傳到堂來。吩咐完畢,自行退入後堂。 

  差役們跟童胄離開縣衙,一路上一個個都是搖頭鼓舌,「這個皇明鎮,咱們每月至少來往個三五回,從來沒聽見有這事,怎麼太爺如此耳長?十里屯的命案尚未緝獲,又尋出這個案子來,豈不是自尋煩惱。這事憑空而來,讓我們向誰要錢?」跟著你言我語談論了老半天。 

  過午之後來到皇明鎮,馬祿本打算盡地主之誼,請大家喝頓酒,但童胄知道岳肅心急,擔心誤事,簡單地吃了碗面,便趕到畢虎家門前。敲了兩下門,裡面傳來柳氏的聲音,「誰人敲門?」 

  說著,到門口將門打開,一見十幾個官差站在門口,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道:「我們是良善人家,家中都是女眷,從不惹什麼官非,想必幾位是走錯門戶了。」 

  一個差役當即說道:「我們也是上命差遣,概不由己,要不然誰大老遠的跑你這來。太爺堂諭,叫你和你家媳婦立即進城,公堂問話。你莫阻攔在門口,這不是說話所在。」說著,將柳氏向後一,眾差役一擁而進,來到堂屋。 

  童胄取出堂諭,大聲道:「公事在此,這是遲不得的。你媳婦現在何處,讓她出來,一併前去衙門叩見太爺。」 

  柳氏見差役氣勢洶洶,嚇得是渾身顫抖,好在看到地保馬祿,上前哭訴道:「馬老爺,您也知道,我家一向是安分守己,從不為非作歹,來人傳我婆媳到堂,難不曾是有欠戶告了我家,說我們欠錢不還么。可憐我兒子身死之後,家中已度日為難,哪裡有錢還債。我雖是小戶人家,卻也從未見官到府獻醜,這事如何是好?還請馬老爺看些情面,做做好事,代我在太爺面前說句好話,免我們到堂,我這就變賣物件,趕緊清還就是。」 

  馬祿今天上堂被岳肅罵了一頓,哪敢應承,只能看向童胄。 

  童胄見柳氏是個忠厚的婦人,說道:「你且放心,並非有債主告你,只因大人慾提你媳婦前去問話,你速將她喚出,我不帶你前去就是。」 

  童胄的話剛一說完,柳氏馬上哭嚷起來,「我當你們前來所為何事,原來是恐嚇我們百姓。既然人控告,為何單要提我媳婦?可見你們不是好人,見我媳婦是個孀居,我兩人錢勢,故想出這個壞主意將她騙去,不是強姦,就是賣去做娼,豈不是做夢么。你既如此,祖奶奶跟你們拼了老命,然後再揪你進城,看你那太爺問也不問!」 

  說著,一面哭一面衝到童胄面前,伸手要抓他的衣領。 

  十幾個差役怎能容老婦撒潑,有兩個跨上一步,將柳氏架住,喝道:「你這婆子好不明事,這是童捕頭格外成全,免得你拋頭露面,故說單將你媳婦帶去。堂諭是我們太爺親手寫的,地保馬祿就是見證,我看你也太過糊塗,怪不得被媳婦矇混。要不是遇到我們青天太爺,恐你死到臨頭,還不知道!」 

  眾人正說著,下首房門「吱啦」一響,她那媳婦終於站出來了,沖著外面大聲說道:「婆婆不用慌張,讓我來跟他們講話。」說著,看向童胄,「這位差爺,古語有云:鋼刀雖快,不斬罪之人,你們家太爺雖是地方官,也要講個道理。皇上家裡見到守節的婦人還立祠旌表,著官府春秋祭祀,況我婆媳二人還是兩代孀居,地方上怎能故上門聒噪。你們要提我不難,但也要先將道理說明,我婆媳二人觸了哪條王法,到時候我也不怕到堂上辯個明白。若是這般提人,不要怪我婆媳難以從命。即便強行把我鎖去,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莫怪我得罪官長了。」 

  眾差役聽她這般言語,如刀削一般,伶牙俐齒,說個不休。眾人此刻反倒言以對,一同望向童胄。 

  童胄仰天打了個哈哈,笑道:「你這小婦人,年紀雖輕,口齒倒來的伶俐,怪不得干出那驚人的事情。你若問為何提你,我不是縣太爺,只知道憑票拿人,你要問,就到大堂上去問,用這番話來嚇唬誰!都愣著幹什麼,還不上去給我帶走!」 

  童胄這一揮手,差役們一擁而上,將她揪住,也不容其分辨,擁擁出門而去。柳氏見兒媳婦被押走,想要阻攔,卻怎能擋得住這群如狼似虎的官差,當時只能哭喊連天,在地上亂滾一陣。眾人也沒工夫搭理。 

  到了街上,那些居家鋪戶見畢家出了此事,不知所謂何故,都擁上來觀看。童胄見被圍住,大聲喊道:「我們是陽朔縣岳大人派來的,立即到堂訊問,你們這些左鄰右舍的,此刻在此阻著去路,隨後提訊鄰居時,可不要躲避。」 

  一聽這話,眾人都怕牽扯到自己身上,紛紛散的老遠,童胄趁此一路而去。 

  黃昏前趕回縣衙,當即去稟報岳肅,岳肅傳令升堂。將婦人押到公堂跪下,兩廂「威武」一聲,岳肅剛要開口問話,不想那婦人竟先行開口,「民婦周氏叩見大人,不知大人有何見諭,特令公差到鎮提訊,求太爺從速判明,我乃少年孀婦,不能久跪公堂!」 

  岳肅聽了這話,心頭火氣,冷笑道:「好一個少年孀婦,你也只能欺騙那老婦糊塗,本官豈能被你矇混!你且抬起頭來,看本縣是誰?」 

  周氏聽說,即抬頭望去,這一看可不要緊,心頭咯噔一下。暗道:「這不是前日那個木匠嗎,怎麼成了陽朔縣令,怪不得我連日心慌意亂,原來是出了這事。莫不是被他查出些什麼?」心中雖是恐慌,臉上卻不露形色,反而高聲說道:「小婦人前日不知是太爺前來,以致出言冒犯,雖是小婦人過失,但不知不罪,太爺是個清官,怎能為這事遷怒。」 

  岳肅喝道:「你這淫婦,誰讓你說這些。你丈夫正是年少,理應夫妻同心,百年諧好,你為何存心不善,與人通姦,反將親夫害死!快快從實招來,本縣或可法外施仁,減等問罪,如果游詞抵賴,休怪本官讓你當堂受苦!你當本官那日喬裝改扮所為何事,只因你丈夫身死不明,陰魂不散,託夢到此告了陰狀,故而前去探訪。誰知你目法紀,辱罵翁姑,這『忤逆』兩個字,已是罪不可赦。說,那日是如何將丈夫害死,姦夫何人?」 

  恫嚇、詐供一向是岳肅的拿手好戲,說完這番話,他就死死盯著周氏,看她臉上是何表情。 

  周氏見岳肅說她謀殺親夫,真如當頭一棒,打入鬧心,自己的真魂早起飛出神竅,臉色變得煞白。不過她反應倒是很快,趕著說道:「太爺是百姓的父母,小婦人前日實是心冒犯,如何為這小事,想出這罪名誣害?此乃人命攸關之事,太爺總要開恩,不能任意的冤枉啊。」 

  「啪!」岳肅重重地將驚堂木一拍,厲聲喝道:「本官知你這個淫婦是個利口,不將證據出示,諒你也不肯招。你丈夫在夢中曾對我說,在他身死之後,你恐他女兒長大,隨後露了機關,敗壞你的好事,因此與姦夫合謀,用藥將女兒葯啞。此事本官已親眼目睹,你還有何可賴?再不從實招明,休怪本官動刑!」 

  周氏哪裡肯招,只管著呼冤叫屈,「大人讓小婦人招什麼呀,有影形的起了風波,舉頭三尺有神明,就算被用刑拷死,也不能胡亂承認啊。」 

  「好個淫婦,真是巧舌如簧,來人啊!給我杖四十!」岳肅怒喝一聲,一把抓過火籤,不過卻沒有扔到地上。 

  下面的差役明白,這是大人的花招,非是恐嚇犯人,將火籤抓在手上不扔,就是先不用動手的意思。 

  周氏也是有些害怕,不過仍是呼冤不止,衝上喊道:「大人是一縣父母,難道就這樣憑斷案,如此草菅人命,還稱什麼青天!今日小婦人情願被當堂打死,想要屈打成招,也是休想。你說我丈夫身死不明託夢陰狀,又有何人作證,他的狀詞現在何處?」她的嗓門是越喊越大,言辭更是咄咄逼人,「民婦也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你今為著私仇,前來誣害,上司官門,未曾封閉,即使官官相護,上告不準,陽間受了你的刑辱,陰曹地府也要告你一狀。誣良為盜尚有反坐的罪名,何況我是青年的孀婦,我拼了一命,你的烏紗也莫想帶穩了。」 

  周氏在堂上是連哭帶喊,兩廂衙役是面面相覷,他們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利嘴的女人。岳肅心頭火氣,奈沒有真憑實據,總不能真的用刑,如此一來,真和那些屈打成招,聞風斷案的昏官有何區別,百姓也不能心服口服。以往岳肅斷案用刑,那都是有憑有據,打的人沒有話說。 

  當下,他微微一笑,將火籤丟回簽筒之內,說道:「你說本官憑斷案,那好,本官就給你出示憑據。明日去毛家窪開棺驗屍,若發現傷痕,看你還如何抵賴,到時休怪本官情!先將周氏收監,明日早間去傳喚柳氏,一同到毛家窪驗屍。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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