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明察秋毫
岳肅這句話問完,本以為郭凱怎麼不得回答一句「草民知罪」,最不濟也能像電視里演的那樣,來一句「草民冤枉」。倒是這郭凱,岳肅問完,他連一聲都沒吭。
「不能是知道要死,嚇得不會說話了?」岳肅也聽說過,死刑犯在槍斃前,不少都嚇得連路都不會走,看來古代和現代一個樣子。
不過宣傳和教育工作還是要做的,岳肅又大聲喊道:「罪犯郭凱因為殺害妻子,罪大惡極,被朝廷明正典刑,現在就是開刀問斬的時候。各位過往的百姓瞧仔細了,朝廷律法不是兒戲,殺人償命,天理昭彰。想這郭凱,不思和妻子舉案齊眉、白頭到老,卻陰謀殺害,實屬是自作自受……」
岳肅說到這時,原本頹然跪在地上的郭凱竟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眸子狠狠盯著岳肅,像是要吃人一般,嘴巴張開,發出「呃呃」地聲音。
夏寬看在眼裡,心裡是這個急啊,心道:「你廢話什麼,趕緊下令砍呀。」
而金蟬和鐵虯還湊在一起小聲議論,「沒想到咱大哥還真有水平,這幾句說的,一看就是天生當官的料,我看當這個縣令,都有點屈才。」
「誰說不是,你看上面跪得那小子,剛剛還在那垂著頭,冥頑不靈,不知悔悟。再看看現在,腦袋都抬起來了,瞧那激動的樣子……咦……好像有點不對呀……」
可岳肅卻是講的有滋有味,「古語有云: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郭凱今天跪在這刑台之上,你們說他后不後悔。本官雖不知他的妻子是什麼樣子,哪怕真的是不貞之人,也有律法治她,何必動手殺害,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希望大家引以為戒,千萬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岳肅是侃侃而談,說的意氣風發,卻沒有留意到,在他講到那句「哪怕真的是不貞之人」的時候,刑台上的郭凱是更加激動,要不是儈子手死死將他按住,恐怕都能衝過來找岳肅拚命。
「大人你看,他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金蟬幾步來到正在措辭的岳肅身邊,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一句。
「哦?」岳肅這才注意到郭凱,就像是發瘋一樣,張著大嘴「呃呃」直叫,好像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真的,這傢伙是怎麼了?」
「這人是不是被大人剛剛的話給感動了。」金蟬小聲說道。
「不像……」岳肅神情凝重地搖搖頭,道:「這傢伙好像是有口難言,不會是個啞巴。」岳肅是現代人,見識比金蟬高出來可不是一丁半點。
他想了想,大聲說道:「來人啊,將那死囚給我提過來。」
「是!」差役答應一聲,立刻前去提人。坐在一邊的夏寬就怕岳肅說這句話,此刻的他徹底崩潰,頹然靠到椅子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差役很快將郭凱帶到監斬台下,「大人,死囚帶到。」這郭凱,一邊走,一邊掙扎,「呃呃」地不停亂叫不說,還狠狠地瞪著岳肅。
「罪犯郭凱,本官問你,你為何如此激動?」岳肅大聲問道。
「呃呃……」郭凱張著嘴巴,滿臉痛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岳肅的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起點什麼,大聲喝道:「給我驗看他的嘴巴,看裡面有沒有舌頭!」
「是!」差役仔細驗看,答道:「回大人,沒有!」
「啪!」岳肅重重地一拍桌案,大聲道:「是誰割了你的舌頭?」
「呃呃……」
聽到郭凱的叫聲,岳肅才反應過來,郭凱已經不能說話。指著郭凱道:「郭凱,你給本官冷靜一些,本官問你的問題,你只需要點頭和搖頭。聽清楚了嗎?」
「呃呃……」郭凱一個勁地點頭。
「本官問你,你的舌頭是什麼時候被人割掉的,是犯案之前嗎?」
郭凱連忙搖頭。
「那就是犯案之後了?」
郭凱點頭。
「本官再問你,你的案子有冤嗎?」
「呃呃呃……」郭凱的頭點的更厲害。
看到郭凱如此激動的點頭,岳肅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郭凱,本官再問你,你的舌頭,是在監獄里被人割掉的嗎?」
「呃呃……」郭凱用力點頭。坐在岳肅身邊的夏寬,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心頭是砰砰亂跳,心道:「這下可完了,早知道還不如拚死將他做掉。」
「是剛進監獄就被人割掉的嗎?」岳肅再次問道。
這次,郭凱是拚命的搖頭。
「這麼說,是近幾日被人割掉的了?」
「呃呃……」郭凱連連點頭。
「割掉你舌頭的人,可是穿獄卒的服飾?」
「呃呃……」郭凱再次點頭。
「本官最後問你,你若是再見到此人,能否認識?」
「呃呃……」這一回,郭凱那是拼著命的點頭。
「啪!」岳肅狠狠地一拍桌案,大聲道:「三班衙役何在,押著郭凱,隨本官一同前往大牢!」
「是……」現在的一眾衙役,被調教的是精氣神十足,一聲回答甚是整齊,如山崩海嘯一般。一邊看熱鬧的百姓是各個喝彩。
岳肅也不乘轎,走下監斬台,是直奔大牢。金蟬、童胄、鐵虯緊跟其後,眾差役也是雄赳赳、氣昂昂。
縣衙大牢其實和縣衙是一個院子,不過大門開在另一側,岳肅帶領眾捕快來到大牢門前,守門的獄卒一見大老爺來了,連忙躬身施禮。岳肅把手一擺,大聲道:「把焦燦給我叫出來。」
這個名叫焦燦的就是監牢的典獄長。
「是,大人。」獄卒見太爺怒氣沖沖,哪敢耽擱,更是不敢問何事,趕緊一溜煙地跑進去。不一刻,焦燦也是連跑帶顛地出來,一見岳肅,忙躬身施禮,「參見大人。」
「免了。」岳肅大聲道:「把你男監里的獄卒,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給我叫出來。」
「是。」
焦燦不知出了何事,不敢怠慢,馬上命令手下前去叫人。不大功夫,出來二三十號。
「就這些嗎?」岳肅冷冷地問道。
「回大人,這是今天值白班的,連我在內,一共三十二人。還有二十八人是夜班,要到晚上才能來當值。」焦燦小心地回答。
「很好。」岳肅點點頭,一招手,說道:「叫郭凱上前認人。順便給我點清楚,是不是三十二個。」
馬上有衙役押著郭凱上前認人,順便差點人數。三十二個倒是一個不差,郭凱認了半天,最後卻是搖著頭走到岳肅面前。
「焦燦,夜班那二十八人住在何地,你可知道?」不是白班的,那肯定是夜班的。
焦燦點頭,「回大人,基本上都知道。」
「焦燦,你現在立即選出十名路熟的獄卒,包括你在內,作為嚮導,引領捕快挨家挨戶的把人給我找來,一起帶上大堂。」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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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蟬、童胄率領捕快分頭拿人,岳肅帶鐵虯並十名差役押著郭凱回縣衙大堂等候。
現在的差役,辦事效率比以前不知強上多少倍,不一會功夫,已經先後帶回十多名獄卒,讓郭凱一一辨認,結果都不是。
又過了一會,金蟬帶人回到大堂,「回大人,出事了?」
「怎麼了?」岳肅大聲問道。
「屬下先後找到四名獄卒,當到一個叫龔亮的家裡時,發現他上吊了。」金蟬稟道。
「死了?屍體何在?他的家中可還有其他人?」岳肅連忙問道。
「屍體尚在家中,已命人看守,家中有一老母,也是上吊自殺。」
「混賬!」岳肅都不用猜,這肯定是殺人滅口。但還是例行公事,讓郭凱辨認了被金蟬帶回來的四名獄卒,果然都不是。
正這功夫,童胄也回來了。「回大人,屬下先後找到三名獄卒,當趕到一個叫張東的家裡時,發現張東與妻子業已上吊自殺,不過屍體尚溫,料想死去不久,且手腳有被綁過的勒痕,應該是被人先捆綁后強行掛上去的。屬下已著人看守屍體,並帶另外三名獄卒回來複命。」
「很好。」童胄的回答相當乾淨利索,岳肅很是滿意,又讓郭凱認人,還是沒有。很快,其他的獄卒也被帶到大堂,清點人數,共二十六人,正好缺少被殺的龔亮和張東,郭凱再次辨認,都不是。岳肅馬上下令,親自帶人先往張東家,並喊上仵作前去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