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江山與美人擇其一
營帳內的燭火搖曳,烏珠日娜嘻嘻一笑,學著黎歌笑的樣子,在祁泓睿麵前盤腿坐下,一手托腮問道:“祁國的皇帝,你好像有心事。怎麽了,計劃即將達成,你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嗎?”
祁泓睿神色不動的往後挪了幾公分,寒聲道:“讓朕不高興的人是你。到現在,你還沒告訴朕,如何才能破解青兒身上的血咒?”
烏珠日娜嬉笑著,不以為然的伸出手,大膽的挑著祁泓睿的下顎說:“皇帝,不要著急嘛,這不是馬上就要進入璃國的皇宮了嗎?很快,你就能看到我如何解咒了。”
祁泓睿後退一步,猛然捉住了烏珠日娜的手指,憤然放開,站起來,冷厲的盯著烏珠日娜道:“朕要問的是,解咒對青兒,會不會有傷害?”
烏珠日娜無辜的望著他,點頭道:“當然有了。皇帝,那血咒可是當年我奶奶用自己的鮮血,加上嬰孩母女的血,配以巫蠱之術封印了地圖的。如今想要解咒,也得以我的心脈之血,再加上公主母女心脈的血,用以為方,巫蠱之術引路,將封印的地圖重新排列組合,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心脈上的血,你說,有沒有危險?”
祁泓睿黑眸裏的光芒驟然一冷,寒聲問道:“心脈之血?”
“對呀!”烏珠日娜站起身來,扭著腰走到祁泓睿麵前,不依不饒的捉住祁泓睿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嬌聲道:“是心髒這裏的血,才能破解開被封印的地圖。你說,被挖出心髒的人,還能活嗎?”
祁泓睿猛地打了個寒顫,驚懼的鬆開了自己的手。
烏珠日娜看著他的反映,卻是滿不在乎的哈哈一笑,道:“怎麽,祁國的皇帝,你也會有害怕的東西?”
祁泓睿不敢置信的說:“朕不信!若是取自心髒的鮮血,那你又如何能活?”
“我當然不同了,你別忘了,我是巫師。我能在自己毫發無損的情況下取出心髒的血液,她們能嗎?”烏珠日娜不屑的輕笑,嗤聲道:“祁國的皇帝,你不是害怕了吧?”
“朕……怎會害怕!”祁泓睿冷笑一聲,驟然轉身背對著烏珠日娜,厲聲道:“朕還有事,烏珠姑娘請先離開吧。”
烏珠日娜盯著祁泓睿的寬闊的背部,掩嘴輕笑道:“皇帝不需害羞,待我幫助你奪得天下之後,你一定要做我的男人,否則我可不會幫你。”
烏珠日娜說著大笑而去,祁泓睿卻難掩心裏的厭惡之情。然而眼下,他沒有時間去思考更多的問題,隻是擔心,用這種辦法即使打開了封印的地圖,會不會對林青青的生命有所傷害?
如若打開封印的地圖,與林青青的生命二者相矛盾,自己又該如何取舍?
一個是自幼的夢想,從十九歲殺兄殘父登基為帝之後,就一統天下的大願,是自己這一生最想要做的事情;一個是自己最愛的女人,是她讓自己重新擁有笑容,也是她讓自己相信,這寂寥人生還有屬於自己的幸福。兩者權衡之間,選哪個,棄哪個?
祁泓睿煩躁不已,在營長中來回踱步著。然而就在此時,營帳外忽然有熟悉的鳥鳴聲。
是自己和湯公公秘密聯係的信鴿,但是通常,都是祁泓睿有事聯絡湯公公時才會使用。沒有祁泓睿的命令,湯公公為了保密,從不主動與自己聯係。這麽多年早已形成習慣,而此時這信鴿的來臨,帶來了什麽?
祁泓睿大步上前,猛地掀開了帷帳,一手捉住那信鴿,從信鴿的腿上取下碎布,蹙眉展開,緊張的看著。
碎布上的字很短,隻有寥寥一行字。祁泓睿看著,背上卻是逐起了一層冷汗!
“林燁已知四公主背上的秘密,拓下她背上地圖。”
就這麽簡單的一行字,可透露的信息,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祁泓睿來不及分析,林燁是如何得知了這個秘密的。當此之際,他也沒法思考林燁是如何“拓”下林青青背上的地圖。唯一能夠令他神經緊張的便是,一旦林燁比自己先破解了地圖的秘密,取得了那批寶藏,那麽……
就算日後自己打敗了璃國,但林燁隻要寶藏在手,聯係從前璃國舊部,就能反戈一擊……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祁泓睿從來都不相信人性。在這個世界上,如若有東西能夠驅使凡人,那便隻有兩樣,一是權利,另一樣則是財富。
權利,普通人得不到。財富,卻是可以收買人心的。
祁泓睿不能給林燁這個機會,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機會,他也不能讓林燁搶先於自己得到寶藏地圖,破解秘密。如今看來,在解開封印地圖與林青青的性命之間,在江山與沒人之間,留給自己選擇的時間,似乎並不多了。
而選擇的機會,似乎也沒有了!
即便自己為了保護林青青,不去探究地圖的秘密,難道林燁就會放過林青青嗎?
如若林燁取得了地圖秘密,獲得寶藏,一舉反攻自己,做最壞的打算,倘若自己失敗,林燁還會給林青青活命的機會嗎?
祁泓睿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剩下唯一的選擇,就是讓烏珠日娜盡早破解血咒,盡可能的用辦法不去損害林青青。哪怕她體質弱一些,今後自己好好照顧她就行了。
他是祁泓睿。從來都沒人能逼自己做選擇。
江山,美人,他都要!
麵臨選擇的時候,總是躊躇兩難。一旦下定了決心,做了選擇,反而會覺得事情簡單得多。祁泓睿逐漸平複情緒,在長幾邊坐下,從自己的直倨長袍內側,緩緩取出了一塊白色的龍鳳玉佩。
溫暖的燭火掩映下,白色的玉佩溫潤如玉,觸感溫柔。玉佩雕著栩栩如生的龍鳳呈祥,貴氣優雅,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這是林青青的父皇賜給她的白玉腰牌。當初林青青用這塊腰牌,進出璃國皇宮無需檢驗,通行無阻。而今,林青青把它送給了自己。
祁泓睿坐在燭火下,舉起了白玉腰牌,眯著眼睛,透過玉佩中間的圓形孔洞,仿佛時光回溯。
圓形的玉佩中間有一個孔,林青青用紅線綁住了。
那是在林青青從祁國回來之前的晚上。祁泓睿抱著她,沉聲在她耳畔,低低的說:“青兒,待你從璃國回來,朕一定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林青青當時正沉浸在喪父之痛中,搖頭,慘然失色道:“還能有什麽驚喜?”
祁泓睿愛憐的在她耳畔輕輕一吻,含住了她溫潤的耳垂,嗬氣柔聲說:“朕,要休了這宮裏所有女人,隻娶你一人做我的妻子。你是朕的皇後,朕這一生唯一深愛的女人。既認定了你,朕必會給你此生最美的幸福。”
他蠱惑人心的話語在耳畔響起,林青青隻覺得周身暖融融的,耳朵癢癢的,忍不住輕笑出聲。旋即又覺得這樣的情況實在不適合笑,就又拉長了臉。
祁泓睿不管她的反映,緊緊的抱著她,歎息著說:“隻可惜,你這一去一回,再加上在璃國逗留的時間,少說也要一個月。這一個月,漫漫長夜,朕若想你,該如何度過?”
說著,祁泓睿修長如玉的手指,似有意無意的,觸到了林青青一直掛在胸口上的白玉腰牌。
林青青低頭一看,便笑道:“那麽,你就戴著這塊玉佩吧。這是父皇賜我的白玉腰牌,進出皇宮無人敢阻。如今我不需要了,但你戴著它,就像我時時刻刻守候在你身邊。”
林青青取下了玉佩,用紅線從玉佩中間的空洞中穿過,親自替祁泓睿掛在腰畔,輕笑道:“以後你想我的時候,就摸摸它,溫暖的感覺,就像摸到了我。祁泓睿,你記著,我不在宮中的這段時間,你若敢寵幸其他的女人,我就切了你,讓你當太監!”
祁泓睿那時正沉浸在深深的感動與欣喜之中,便猛地抱住她,將她緊緊的嵌入自己懷中,怔怔的低聲發誓道:“不會的。朕這一生,隻要你。有你就夠了,我什麽都不要……”
他冰涼卻帶著些霸道氣息的吻,直直的落在她的唇間,含住了她顫抖的嘴唇。起初林青青試圖反抗,但祁泓睿卻抱得她更緊,心裏被一股狂熱的情緒充斥漲滿著,他狂亂而熱烈的吻著懷中的女人,直到最終將她壓倒在身下……
回憶至此,戛然而止。祁泓睿失聲苦笑。他還記得很清楚,風雨過後,床上衣服錦被淩亂不堪,林青青在恢複過來之後,便從小女人變身母老虎,雙拳如雨點般落在他胸膛,怒吼著“你這混蛋色狼畜生!我父皇都那樣了你還跟我這樣你不是人”!而祁泓睿隻是淡淡一笑,附身吻住了她的唇,歉意道:“對不起,青兒……隻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愛到難以自控失去理智……”
而林青青聽著他的那句話,一怔之後,便是緊緊的抱住了他,在他懷裏低聲啜泣。祁泓睿將她抱得更緊,在心中發誓,從此以後,他會好好的嗬護她,寵愛她,絕不會再讓她受傷落淚。
隻是如今……祁泓睿搖頭,無奈的感歎著世事多變。但他相信,日後林青青一定能夠理解自己的,自己隻是逼不得已,並非有意傷害她。而且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一統天下。當宏圖霸業完成之後,他就會封她為後,給她這個世界上其他任何女人都享受不到的榮寵風光。
而祁泓睿卻從來都不曾想過,對於林青青來說,她又哪裏在意過世人眼裏皇後的榮耀與風光呢?她所在乎的,不過是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寵愛。如若他隻是要利用自己,哪怕給她全世界,她也不屑一顧。
所以,這樣的兩個人,注定是要越走越遠,無法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