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母子
祁泓睿笑容詭異的看著倉修晉,道:“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朕。朕的其他妃子都是你的,但,隻有南璃國四公主,給朕離的遠遠的!”
倉修晉還處於懵懂狀態,依舊沒能回過神來。
方九耀先領悟過來,上前一步,問祁泓睿道:“皇上……您這意思,是要他代您廣施雨露?”
祁泓睿含笑點頭,轉而看向倉修晉,道:“但要記住,你最寵愛的,是明妃。懂嗎?”
倉修晉木然的點了點頭,但很明顯仍舊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皇帝這是玩的哪一出?讓自己上了皇帝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後果是什麽,雖然這是出自皇帝的命令,倉修晉依舊在點頭之後又連忙搖頭,一個勁的擺手,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祁泓睿蹙眉,眯著眼睛道:“你不是不行吧?”說著,他的視線往下移。
倉修晉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連忙搖頭擺手,又補充道:“不是不行,隻是……隻是皇上……”他左右為難,那句話哽咽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
方九耀不那麽畏懼皇帝,便上前替倉修晉說道:“隻不過,皇上,您確定要他替您寵幸您的女人?這可是殺頭之罪啊!”
祁泓睿冷著臉說:“與後宮妃嬪有私情才是殺頭之罪,而你,是受朕之命。怎麽,想抗旨?”
祁泓睿眯起了眼睛,倉修晉連連擺手口稱不敢。開玩笑,抗旨也是殺頭之罪。既然如此,還是聽了皇帝的意見吧。自從一個月前,自己被方九耀帶入宮中,接受成為皇帝替身這個莫名其妙的指令,倉修晉就知道,麵前的這個皇帝與傳聞中不太一樣,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誰知道他在想什麽。
祁泓睿揮了揮手,讓方九耀帶著倉修晉出了禦書房,直接去明妃的微芷宮。自己則坐在龍案前,將積壓了一個月之久的奏折一一批閱。每過三天,宮裏都有絕密函件,將極其重要的奏章傳遞去南璃國,剩下的不過是些不緊急的事情,隻是積壓的數量太多,耗費不少時間。
處理完了全部的奏章之後,祁泓睿情不自禁的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殿內居然已經點燃了燭火,夜明珠也燃起,不知何時竟已入夜了。
當皇帝,可真是個苦差事。祁泓睿無奈的站起身,搖了搖頭,又戴上了自己的人皮麵具,重新變成了“黃侍衛”的臉。
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禦書房,祁泓睿一路向安華宮走去。
行至半路,又忽然想起一事,身影略一停頓,遲疑了片刻,還是調轉了方向,往太後居住的長樂宮行去。
華燈初上,長樂宮中,宮女們往來穿梭,正殿內,一個身穿鐵鏽紅宮裙的女子,神情寂寥的坐在長長的矮幾前。
當今太後——祁泓睿的生母,原本隻是一個並不受寵的冷宮棄妃,但在祁泓睿用鐵血政策統一周邊國家之後,他宣告天下,封自己的母妃為慈英太後,無人敢抗議。
華服美食,婢女成群的伺候,深宮廣大,慈英太後曾經以為,這就是自己追求的美滿人生。然而現在,看著那一桌山珍海味,她卻毫無食欲,精神萎靡。
祁泓睿踏步而入,擺擺手,命令其他的宮女都不得發出聲音。此時他已經掀掉了自己的人皮麵具。
太後察覺到身邊的宮女都一個個離開時,抬起頭,才發現自己的兒子就站在麵前。隻不過,今夜的他一身黑色勁裝,表情也多少帶了些疲憊。
“泓睿!”太後嚅嚅著叫了一聲,立刻激動的站起來,快步向祁泓睿走來。
祁泓睿微微一笑,笑容燦若繁星,上前攙住了太後的手臂,輕聲道:“母後,你膝蓋不舒服,坐著就行了,何必起身。”
太後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在兒子的攙扶下坐下來,旋即眼神又寂寥起來,歎息道:“唉,一個月不見,母後天天擔心你的安危啊!”
“母後……”
“泓睿,你是母親的親生兒子,還有人能比母親更了解你嗎?縱然禦書房的那個人長得和你一模一樣,但是母親也很清楚,他不是你。”太後溫柔的含笑看著祁泓睿,語氣裏卻有些責備。
祁泓睿慚愧的低頭說:“母後,皇兒不該瞞著你。這一個月,朕的確不在宮裏。不告訴母後,是不想讓母後擔心,非是有意隱瞞,母後千萬別怪罪皇兒。”
“母後不怪你,隻是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比母後更關心你。以後要出宮,一定要告訴母後,別再欺瞞母後。母後知道,你如今是皇帝了,許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母後也不強迫你天天能過來陪著母後……”
太後雖然如此說著,眼角卻悄然有了淚水。
“母後,朕保證,以後一定多多抽空陪著您。”祁泓睿用手掌溫柔的替母後擦去了淚水。說起來,自從自己當上皇帝以來,日理萬機,幾乎每日都忙於朝政,往往三五天才到母後宮中一趟。而在那之前,雖然自己經常被人陷害欺淩,可至少,每天都能陪著母後,每頓飯都陪著母後一起用餐。
太後笑著點頭,給祁泓睿盛了一碗他最喜愛的小雞燉蘑菇的清湯,然後放到他麵前,柔聲說:“快吃吧,母後知道你從小到大,最愛喝這湯。”
祁泓睿眼圈一紅,隻有與母後在一起,才能暫時放棄那些你爭我奪的黑暗念頭,像回到小時候那樣,什麽都不用想,隻想填飽肚子。
太後看著祁泓睿端起雞湯,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聲淒涼:“母後真後悔,後悔當年不該讓你去爭奪皇位。”
祁泓睿將最後的湯一飲而盡,放下金碗,正色看著太後,認真的說:“母後!當皇帝非我所願,這一切,皇兒也是迫不得已的。皇兒更不是因為您的一句話才爭奪皇位,您無需自責,好嗎?”
太後點了點頭,含淚道:“泓睿,你這個皇帝當的很好,可惜你父皇不在了。他若是能看到,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祁泓睿的麵色有了微妙的變化,他的黑瞳中閃過一抹異樣光華,一瞬即逝。然後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擺,說:“母後,朕剛回國,還有許多事情亟待處理,朕先走了。”
太後連忙站起來相送,到了長樂宮門口,太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叮嚀道:“璃國的四公主今日入宮了,聽說她生性放蕩,泓睿,這樣的女人,你可一定要遠離啊!”
祁泓睿皺眉,臉上卻仍舊掛了一抹勉強笑意,答道:“朕知道了。夜晚風涼,母後,你快回去吧。”
“三日後的冊封典禮,你隨便封個什麽妃子就行了,反正是為了跟璃國和親,千萬別對那種女人動心,知道嗎?”
“知道了母後,你快回吧。”祁泓睿仍舊麵色不變,心裏卻有了些煩悶。自從自己登基為帝之後,母後叮囑自己最多的,不過是這幾句。宮中哪個妃子有心機不能寵幸,哪個妃子身後勢力滔天不可得罪,哪個妃子性情溫順可以多加親近。往日這些話在他聽來,是母後關心的言談,他對那些女人也毫無情誼,向來都順著母後。
可是今天,聽著太後的這句話,心裏卻有些不一樣的感覺,毛毛刺刺的,分外不舒服。
長樂宮就在禦書房附近,但長樂宮離安華宮卻不近。為了方便與林青青“偷情”,祁泓睿特意囑咐,將宮中最偏僻的一座宮殿賜封為安華宮——安頓璃國華陽公主的宮殿。
但是,從長樂宮到安華宮也並沒有那麽遠,遠到祁泓睿背著手,慢吞吞的踱步到了安華宮,居然花了小半個時辰。
宮裏眾人似乎都知道皇帝大概不喜歡這個璃國公主,是為了兩國和親而選擇了她,所以安華宮的布置很是簡樸。宮殿雖大,但祁泓睿一路行來,仔細看了一下,宮女太監的配備大概不足二十人。這樣低的配備哪裏是招待公主的禮儀?祁泓睿心生不滿,正想著明日要問責時,忽然又轉念想到,人越少,自己偷偷溜進來豈非越安全?
公主寢殿的正殿中,林青青與秀蓮正坐在一張圓桌子前,兩人對著一桌子的珍饈美味食欲大動。連續十天的奔波,不僅體力疲憊,而且也沒吃上什麽好東西。林青青最得意的一點是,自己這個吃貨公主,成功的把秀蓮也變成了吃貨。第二得意的是,秀蓮終於不再覺得和自己同桌吃飯是多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因此,她們主仆二人對著滿桌飯菜,吃得不亦樂乎。而祁國的那些宮女太監們則看得傻了眼,這南璃國的公主,居然與她的貼身宮女平起平坐?
林青青實在不喜歡吃飯時被一群人圍觀,於是大手一揮,便讓所有的宮女都退出殿外了。
祁泓睿唇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這女人難道是察覺到自己來了麽?黑影從窗外悄無聲息的飛入殿內,祁泓睿發現,即使隻是看著林青青大快朵頤的樣子,自己的心都會莫名的安寧下來。這樣的輕鬆與舒適,即使是在麵對母後的時候都沒有過的。無需提防,無須戒備,隻有一片柔軟。
“黃……侍衛……”秀蓮最先發現了他,吃驚的喊出第一個字之後,立刻想起殿外還有其他宮女,便壓低了聲音。
林青青發現了祁泓睿,眉開眼笑的招手道:“黃侍衛,吃飯了沒?這狗皇帝的禦廚做的飯菜很不錯啊,來,嚐嚐看。”
祁泓睿看著她麵前的飯菜,突然間饑腸轆轆,肚子裏唱起了空城計,不客氣的坐到了林青青對麵。
秀蓮十分識趣的說自己吃飽了,任憑林青青讓她留下,她也隻是擠了擠眼睛就避去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