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青樓捉奸

  男性低沉的嗓音,帶著磁性的誘惑,他冰冷深眸間的寒意,讓林青青的心神瞬間惘然。


  “我是……”


  林青青忽然醒悟過來,他是誰啊?!萬一是壞人怎麽辦,老媽說過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說話,尤其是長得帥的男人往往更不靠譜!


  “啪——”的一聲,林青青回過神來,拍掉男人的手掌,十分不悅的皺眉:“你管我是誰!人家是好心提醒你,被皇宮士兵發現你潛伏在樹上,你就死翹翹了!竟然調戲我,真是不知好歹!”


  黑衣男人冷凝的嘴角牽扯出一絲笑意,頗堪捉摸的看著她,道:“我是好心替你擦掉臉上的灰塵。好髒!”


  林青青一愣,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臉,看見衣袖上的灰塵,頓時變臉,瞪著眼前的黑衣男子,怒罵道:“你才髒,你全家都髒!”


  黑衣男子有些意外,愕然望著她,搖頭歎道:“女孩子要淑女,嘖嘖,你這樣將來怎麽嫁得掉?”


  某人惱羞成怒:“關你屁事!真是鹹吃蘿卜蛋操心!”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好像瞎擔心的人不是我。”


  他笑的時候很美,仿佛冰雪初融,萬物複生。


  林青青呆呆的看著黑衣男子那抹淡淡的笑容,臉上微微發燙。旋即明白他說自己瞎操心把他從樹上喊下來。還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家夥,惱羞低頭,跺足離開。


  黑衣男子唇邊的笑意擴大,待看著那女人的背影氣呼呼離開時,臉上笑容逐漸收斂,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足尖一點,如同一陣清風暗暗跟著林青青。


  天府大道是南璃國都最熱鬧繁華的一條街。在這裏,有茶樓酒肆,布莊書坊,有藥店飯館,也有琳琅滿目的雜貨店。大街上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林青青用力甩了甩頭,將古怪的黑衣男子從自己腦海中驅逐出去。每進一家雜貨店,隨便溜達一圈,便開口問有沒有麻將牌賣,掌櫃的全都搖頭不知麻將牌為何物。


  林青青一連問了七八家,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麻將牌。看來這個時代還沒麻將牌這一娛樂事業。可老爸以前最愛的活動就是打麻將啊,林青青很沮喪,本想出宮找一副麻將牌送給父皇,給父皇一個驚喜,看來隻得自己動手製作一副麻將牌了。


  又走出一家雜貨店,肚子咕咕作響,林青青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決定先找個飯店飽餐一頓再說。


  一路嗅著酒香,朝一家酒樓走去,東張西望之際,林青青忽然瞧見前方不遠處,一棵柳樹下,有一紅衣女子正將手中的繩索套上樹幹,打了個結,便將腦袋伸了進去。


  來往行人大多十分淡定的繼續前行,有人好奇的看上一眼,繼而麻木離開。


  林青青急忙奔過去,揮舞著手臂嚷道:“快下來,有什麽事下來再說,你別急啊,人一死可就什麽都沒了!”


  紅衣女子平靜的看了她一眼,便緩緩閉上眼睛,哀怨的眼中流出兩行清淚,身子在風中晃晃悠悠的飄蕩著。


  林青青急了,大聲呼喊著路人來幫忙,可惜無人理會。而她試著去抱紅衣女子下來,卻發現自己的微胖族身體不給力。正焦頭爛額滿頭大汗時,忽然,樹上的繩索斷了,林青青抱著紅衣女子,兩人齊齊摔在草地上。


  紅衣女子大半個身體壓在林青青身上,林青青可就慘了,腰部跌撞在大石頭上,身上還壓了一個人,頓時痛得哇哇亂叫。


  暗處,黑衣男子微微搖頭一笑。通常碰見這種事,他絕不會愛心泛濫。可今天,瞧著林青青憋紅了的小臉蛋,他竟然心中一軟,無奈的摘起一片樹葉,反手輕輕一揚,倏地一聲,繩索便斷了。


  可是那女人痛得眉心冒汗的樣子,又讓他有些惱怒。她幹嘛這要多管閑事?


  紅衣女子狼狽的爬起身來,怔怔的望著林青青,問:“姑娘,你走你的路,何必管我?”


  林青青一手撐腰,哎喲哎喲的站起來,烏黑的眼珠在紅衣女子身上滴溜溜亂轉,說:“美女呀,生命隻有寶貴的一次,死了可就活不過來了。活著總還會有希望的,你何苦糟踐自己?”


  可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這麽幸運,死了還能被土地神帶著穿越到父母身邊的。


  紅衣女子仔細思量著林青青的話,忽然情緒崩潰,嚶嚶哭了起來。


  林青青傻眼了,憐香惜玉的未必是男人,有些女人更懂得憐香惜玉。就如她,從來都見不得美人落淚。


  林青青輕撫著紅衣女子的背部,柔聲安慰道:“哭吧,能哭出來就好了,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林青青眯起眼睛望著空中的空白處,她烏黑靈動的大眼珠裏,流淌著一種叫哀傷的東西。悠長睫毛如同蝶翼,輕輕顫抖著,漆黑的眼瞳似夏夜的天幕,將人的心吸進去而不自覺的沉淪。


  待紅衣女子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聽完她的故事,林青青又驚又怒,哭笑不得。


  紅衣女子名叫秀蓮,18歲結婚,今年28歲,成親十年無所出。丈夫許茂才起初說不介意,今年初卻開始流連歡場。如今為了替撚花樓一名歌姬贖身,不惜變賣家產,把秀蓮陪嫁的物事都給當掉。秀蓮再三勸阻,許茂才一怒之下,一紙休書將她趕出家門。


  聽完秀蓮的敘述,林青青的眼神逐漸燃起怒火,一把捉住秀蓮的手,怒道:“走,我們去撚花樓!”


  秀蓮一驚,仰頭問道:“去幹什麽?”


  林青青杏眼圓瞪,咬牙切齒道:“捉奸!”


  “可是……”


  “可是什麽?難道你不想去看看,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你老公如此瘋狂嗎?難道你不想去看看那個負心漢嗎?你有勇氣尋死,為什麽沒勇氣麵對現實?”


  秀蓮低下頭,幽幽歎氣道:“就算看到了,又能如何?”


  “揍他一頓!”林青青正色道:“如果不親眼目睹,你能死心嗎?能放下嗎?”


  秀蓮不再說話,眼底又盈盈泛淚。


  林青青不再多話,直接拉起她就向前走。秀蓮無奈,喚住她道:“錯了,不是這邊,是走那邊。”


  暗處,黑衣男子皺眉,她要上青樓替別的女人捉奸?還真是個好管閑事的人。黑衣男子冷漠的唇角第三次露出笑意,身形一搖,直往撚花樓飛去。


  天府大道的南北交叉路口,豎立著一棟三層樓高氣勢恢宏的樓宇。


  撚花樓,南璃國第一青樓。


  樓門口商賈巨商往來雲集,樓內奢侈豪華富貴逼人,鶯聲燕語,高歌歡笑,推杯換盞,溫香軟玉在懷,溫柔鄉裏使人忘了時間。


  第一青樓的氣勢恢弘果然不是白得的,林青青攜著秀蓮闖入青樓,居然無人阻攔。一樓大廳裏賓客聊聊,一眼望穿。


  林青青帶著秀蓮上了樓,樓上皆是單獨的包廂,房門緊鎖,不時從裏麵傳來香豔旖旎的聲音。


  林青青也不顧形象,直接扯著嗓子就喊許茂才的名字,結果喊來了老鴇風飄飄。


  風飄飄鳳眼勾魂,瓊鼻惹人愛,櫻唇性感魅惑,身材火爆熱辣,任誰看了都移不開眼睛。


  嘖嘖!撚花樓老板娘都比自己這個堂堂四公主要漂亮得多,讓自己情何以堪!林青青直勾勾的看著風飄飄發呆。


  風飄飄掩嘴失笑,聲音溫柔如泉水叮咚,含笑問道:“這位姑娘,請問來撚花樓有何要事?”


  “咳咳……”林青青回過神來,理直氣壯的挺直了胸脯,叉腰道:“來找人,那個叫許茂才的負心漢!他在哪?”


  風飄飄仍舊笑容和美,柔柔的說:“姑娘,我這樓裏的客人有許多,你說的這一位,請恕我沒什麽印象。”


  林青青回頭望著秀蓮,問道:“你可知道你老公那相好的姑娘叫什麽?”


  “香香姑娘……”


  “帶我們去見香香姑娘!”林青青掏出一錠金燦燦的黃金塞到風飄飄的手裏,不容置疑的說。


  風飄飄接過黃金,遲疑的沉思數秒,便點頭一笑,莞爾道:“二位姑娘請跟我來。”


  風飄飄帶著林青青等人,一直上了三樓,走到其中的一間房門口,抬手輕叩木門,柔聲道:“香香,我進來了。”


  木門“吱呀——”一聲推開,風飄飄率先款款入內,林青青拉著秀蓮,氣勢洶洶的闖進去,隨後石化了。


  她本以為,拋棄結發妻子包養青樓歌姬的男人,必定是個猥瑣無恥的賤男,甚至做好了看見狗男女滾床單的畫麵。誰料廂房裏麵,卻是一派溫馨美好的情景。


  隻見廂房正中間,一張圓形的大理石桌子旁邊,紅粉俏佳人坐在圓凳子上,右手握著一支狼毫正在繪畫,一名書生模樣的男人站在她身後,一手握住女子的手,兩人正在入神的繪畫著。瞧這情形,分明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哪裏像是奸夫淫婦?

  林青青回頭,不確定的問秀蓮:“是你老公嗎?”


  秀蓮點頭,雙目含淚,腳步遲緩的向前走去,柔聲喚道:“相公……跟我回去吧?”


  那一聲柔柔的相公,便是林青青聽了都忍不住心神一窒,不由得暗自讚歎,這便是柔情似水啊!


  許茂才抬頭,原本唇角的一抹笑意,在看到秀蓮的瞬間化作惱怒,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嫌惡,冷聲道:“你來做什麽?休書已給你,別再纏我!”


  秀蓮深吸一口氣,看了香香姑娘一眼,隱忍道:“相公,你若喜歡她,咱們把她贖回去做妾……不,她做大都行,求你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香香姑娘盈盈起身,鄙夷嗤笑:“就憑你?本姑娘才不會跟你共侍一夫。許公子,你若舍不得,盡管跟她回去就是了,我不攔你。”


  許茂才平靜的對秀蓮說:“秀蓮,你走吧,成親十年無所出,我早該休了你。如今我對你已無絲毫情意,你大可再嫁。”


  許茂才再含情脈脈的看向香香姑娘,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憐惜的說:“香香姑娘才情斐然,溫柔賢惠,我此生隻願和她攜手白頭,請你成人之美,別再纏我。”


  許茂才一席話畢,秀蓮已是淚水漣漣,絕望而哀傷的看著許茂才,喃喃喚道:“茂才,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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