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一想起當年的事情,老狐王便臉上微微一紅,窘迫地說:“老弟見笑了。”
不多久,狐練楚在阿紫的率領之下,飄搖而來。他今日一改往日的作風,穿了一襲大紅色的錦袍,長發以一支碧玉簪束起,更襯得麵如冠玉。腰間一條紅色緞帶束住了衣服,走路時冠帶翻飛,顯出身材修長挺拔。他不急不緩地走來,見到老狐王,微微欠身行禮之後,便轉麵微笑看著南宮夜澈,恭敬道:“這位想必就是家父口中的貓王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風度翩翩,世侄見過伯父。”
南宮夜澈哈哈大笑,讚賞地看著狐練楚,道:“老哥,你這兒子可真不賴,比我那頑劣逆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老狐王微微一笑,瞥了狐練楚一眼,道:“老弟過獎了。”說罷,抬頭看了看中天,自言自語道:“吉時尚早,不如先開宴席吧。”
這時雲霄殿外,從大廳至山間,早已坐了上百桌客人。最裏間都是各妖族的使著,外間是千狐山的狐狸,越往後麵,都是修行淺顯的小狐狸,有些仍沒有完全退去狐形,或留著耳朵,或長尾豎起。這上欠號人……啊不,應該說上千隻妖怪擠在一起,熱鬧非凡。
他們全然不知,一場可怕的危機,正在悄悄向他們逼近。
筵席大開,上百桌酒席上,不斷有狐女穿梭來回於席間,送上的都是適合妖族們食用的各類新鮮瓜果,甚至還有一些靈丹仙藥。對於外間一些修行尚淺的小狐狸來說,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似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但狐練楚的臉上,卻罩著一層淡淡的愁容。
他走出了雲霄殿大廳,想出去透口氣,卻遇見了悄然淚下的芊思綺。
芊思綺今日也是一身紅妝,與往日無異。但她的神情黯然,獨自一人對著花樹落淚,楚楚可憐狀令人我見猶憐。
狐練楚慢慢踱步過去,輕聲問道:“綺綺,你怎麽在這裏?”或許今日太忙,父王都忘記了芊思綺。但這一刻,狐練楚能夠體會芊思綺的悲傷。
心愛的人,卻深愛著別的人。這是世界上最無奈的事情,縱然他們都是妖,縱然他們妖力可改天換地,那又如何?不愛自己的人,那顆心終究不屬於自己,宛如日落月升,無可改變。
但,正如芊思綺接受不了自己愛著白靈,狐練楚同樣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白靈愛著東方毅,也無法放下。
至少在這一刻,他是理解芊思綺心中的委屈與寂寞的。所以,他的眼神沒有了往日的嫌惡與不耐。
芊思綺驚喜轉身,擦幹了臉上淚痕,笑道:“楚楚,我在想你呀。”
看見狐練楚,芊思綺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練楚對自己依然是有感情的,隻是被白靈那隻狐狸精迷了心智。真不知那隻狐狸精到底用了什麽妖魅之術,竟然可以將練楚迷得神魂顛倒。但這一切,都不怪練楚。芊思綺始終相信,狐練楚對她是有情的。
狐練楚聽見芊思綺的話,苦笑一聲。不禁想到,若是千年之前,沒有遇見白靈,那麽現在,自己的這場婚禮上,女主人應該是芊思綺吧。綺綺對自己一往情深,若是娶了她,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痛。
但有些事發生了,就無法改變。有些人,注定要相遇,無論命運以怎樣的方式轉動齒輪,都注定會相遇。
隻是,緣份不夠,任誰都無可奈何。
狐練楚溫柔地望著芊思綺,道:“綺綺,我要回紅鸞殿了,你快進去吧。”答應了要替白靈找到魔界入口處,但三日過去,卻隻是隱隱地尋到了一絲線路,卻不知道明確答案,他可不願失信於白靈。
見狐練楚急急轉身,芊思綺急忙喊住他,追問道:“練楚!”
狐練楚轉身,凝視著她,眼神溫柔,但卻毫無溫情:“怎麽了,綺綺?”既然已經虧欠了她,那麽,他不願再傷害她。就如白靈對自己,若不能回報這份感情,至少對那個愛著自己的人,溫柔一些吧。
卻不料他這樣,讓芊思綺誤會更深:“練楚,你是愛我的,對吧?”
狐練楚悄然一笑,眨了眨眼睛,道:“綺綺,傻丫頭,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別瞎想了,父王可能在找你呢,快進去。”
說罷,他扭頭,頭也不回地離開雲霄殿,通過回廊向紅鸞殿走去。
背後的芊思綺眼角滑落一行淚珠,卻笑得很粲然。她轉身朝雲霄殿走去,輕輕邁動腳步,穿過熱鬧的人群,向正廳走去。
老狐王瞧見芊思綺,高興地招手示意她走過去,道:“綺綺,你這丫頭,這半天跑去哪裏了?”
芊思綺狀似委屈地撇著嘴,無辜地晃了晃手中的一壇酒,道:“父王,您不讓我做練楚的王後,可是,練楚的婚禮,綺綺還是想為他做點什麽。這是我今兒個,好不容易從桃花仙子那裏請來的一壇桃花釀。楚楚的王後不是我,綺綺不大方,送不出更好的賀禮,隻能送這一壇酒了。”
老狐王摸了摸芊思綺的頭,歎氣道:“綺綺,父王對不起你!你放心,從今往後,你雖不是王後,但若練楚與王後敢欺負你,有父王為你做主!”
芊思綺心中一軟,鼻子酸澀,差點落下淚來。她一低頭,將手中的那壇酒遞給阿紫,仿佛生怕自己後悔似的,轉身道:“父王,我先離開一會兒,回去取一點東西。”說罷翩然躍出了雲霄殿。
不多久後,芊思綺再次飄然踏入雲霄殿中。方才還熱鬧沸騰的雲霄殿,此刻靜寂得針落可聞。幾乎人人都伏桌大睡,鼾聲四起。她移動腳步,朝最上方的一桌看去,那一桌上,坐著老狐王狐滅、貓王南宮夜澈,以及其他幾名妖族的使者。但此刻,他們仿佛全然入定,一動不動,睜著眼睛瞪著芊思綺。
若不是事先知道這藥性,芊思綺一定會以為他們仍是清醒的。但,這魔界的迷魂藥酒,一旦飲用,神佛皆都毫無知覺,何況隻是妖族。她站在大廳中間,繞了一圈,潸然淚下,舉起雙臂,泣訴道:“練楚,這本來是我的婚禮,是我跟你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