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白靈站在狐練楚身畔，腳步想要挪動，然而狐練楚的大手卻溫暖地覆住了她的，神情略帶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將她向自己懷裏拉了拉。白靈不解地看了看狐練楚，想起那一場焚天烈火，想起那日東方毅冷清又嘲笑的眼神，再想到狐練楚自烈火中奮不顧身地救出自己，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開口。
東方毅鳳目久久來回掃視著白靈與狐練楚，忽地仰天長笑幾聲。爾後，陰沉沉地說：“胡公子，你還真是了解朕呐！那麽，靈兒，你到底是跟朕走，還是——跟他走？”
隻這一句話，便讓白靈瞬間麵無血色。這一切，原本隻是她的猜測而已。但是，東方毅竟然親口承認了！也就是說，這一場戰爭，竟是因為自己而起！那麽，這地上的許多亡靈，這麽多的罪惡，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她失望地看著東方毅，淡淡地說：“東方毅，你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天下蒼生！你這個懦弱又自大的膽小鬼！我永遠不能原諒你，也絕不會跟你走！”東方毅已經魔症了，他的心，已經被他自己束縛太久了，今天，自己必須罵醒他，否則，日後不知道他會再作出什麽事。位高者，一旦輕舉妄動，帶來的災難也就越大！東方毅，身為鳳耀帝君，難道你不知道麽？！
“不！你胡說！靈兒，相信朕，朕有能力保護你！”東方毅握緊拳頭，信誓旦旦地說。
白靈從狐練楚的手心掙脫開來，慢慢走向東方毅，一字一句道：“你就是懦弱、自大、又無知、膽小的暴君！承認吧！”
“當年，姚宜蘭活著的時候，你不能保護她；她死了，你心裏愧疚，卻用無數人的生命來為她殉葬，這是你為自己懦弱找的借口！”
“不，不是這樣的……”東方毅步步後退，眼神悲憤而迷茫。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母後鐵青著臉，疾言厲色看著他，痛斥他不配做母後的兒子。“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草地。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視線渙散，身形搖晃，幾欲站立不穩。
“因為你沒有保護好她，她死了，你卻不敢麵對自己一手造成的錯誤。你明明知道，是你的懦弱害死了她，可你呢？你卻把這一切的罪責，都推到了你的父兄身上。借由殺人來獲得短暫的平靜。可是，你卻不知道，你殺的人越多，姚宜蘭的罪孽就越深！”
“不，你在胡說！”東方毅陰鷙的眼神像要殺人：“靈兒，你別說了，你什麽都不知道……”
“如果你不能正式自己的懦弱，那麽，你的心就永遠不能得到真正的寧靜！這些年，你殺了那麽多人，你告訴我，你的心又可曾真正的快樂過？你殺了那麽多人，若姚宜蘭在天有靈看到了，她還愛你嗎？”白靈不顧東方毅的反映，麵無表情地繼續說下去。熾熱的篝火與清冷的月輝相映，襯著她絕世無雙的傾城紅顏。她握緊了拳頭，一句比一句更加冷厲。然而，又有誰知道，她的心中也在同樣承受著撕心裂肺的劇痛。但是，她是白靈，她是東方毅最愛的女人，她也愛東方毅！
直到剛才看著東方毅一心求死時，白靈才終於正視了這一點。也正因為，她愛他，所以，她不能讓他在這條孽路上越走越遠。她終於走到東方毅麵前，距離他一步之遙，伸手就可以摸上他堅毅而冷酷的側臉。但白靈強忍著這股衝動，冷聲道：
“而今，你又因為我，發動了滔天戰火！你以為，你這樣的愛，是我能承受得了的麽？”白靈目光清澈攝人，字字句句誅心：“東方毅，你說的對。我來了，因為我愛你，可是像你這麽自私又霸道、軟弱又自大的男人，我愛不起！”
“所以，我不會跟你走！”白靈說完最後一句話，轉身，向狐練楚走去。她的麵色因為激動而有些紅潤，手中的拳頭更是微微發顫。她希望自己的一席話，能夠讓東方毅深思，能夠讓他知錯而改，停息這場戰爭。隻有他，才能解救這些陷入苦難中的百姓。
白靈從沒有想過，兩個相愛的人，會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互相傾訴出心中最深的柔情。隻是，她也無可奈何！除了這樣，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阻止東方毅。
白靈轉身向狐練楚走去，將冷漠無情的背影留給了東方毅。而她臉龐滾落的淚珠，隻有正前方的狐練楚看見了。狐練楚心中一緊，恨不能下一刻就擁她入懷，為小靈擦去臉上的淚痕。隻是，他也知道，小靈愛著的人，畢竟不是自己！
沒關係，小靈，這個暴君，傷害你那麽深。我有信心，有信心一定會贏他，一定會將你的心奪回來！狐練楚在心中暗暗發誓，眼神堅定地望著白靈，透著前所未有的柔情與摯愛。
而東方毅，置身於茫茫暮色之中。偌大的草原，孤寂的天地之間，仿佛亙古以來，就隻有他自己。再沒有其他人，沒有母後，沒有宜蘭，也沒有靈兒……
朕錯了麽？
是朕錯了嗎？是朕不該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逼迫靈兒回到我身邊嗎？
不！這不是朕的錯！靈兒，朕做這一切，隻是希望你能以天下為重，回到我的身邊。隻要你回來，朕，不在乎你是人還是狐妖，朕可以為了你廢棄六宮。朕要的，隻是你！
可是，靈兒，你既然深知朕的心，也知道朕的目的，你卻選擇了他……
“啊啊啊啊啊！”東方毅雙手伸向蒼穹，仿佛在無語問蒼天！問蒼茫大地，為何這苦難人間，始終都隻有他一個人，在承受著這一切？為什麽他愛的人，一個又一個離開他，為什麽那個明明愛他的女人，卻選擇了另一個男人？！
是因為這天下蒼生！靈兒她心裏最重視的，是這普天之下苟且偷生的賤民百姓們！殺光他們，一定要殺了他們，將這個世界上的人全都毀滅，毀滅這一切！
隻有這樣，靈兒的心才不會向著他們。她才能回到自己身邊！
“朕，誓要天下蒼生成骷髏！”東方毅雙臂舉起，猛然暴喝一聲，眼中凶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