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明川。”
一路低頭跟隨在身後的明川立即恭敬應聲：“皇上，奴才在。”
“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皇上，大概是亥時，馬上就一更了。”
東方毅點頭沉思著，沒有再說話。繞過太液池，向自己的寢殿走去。然而，這靜夜之中，禦花園傳來的蛙鳴蟲聲，竟讓東方毅再度沒了睡意。一時間便漫步著，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未央宮門口。
明川見狀，忙一甩拂塵，緊走兩步跟上去，低眉順眼地問：“皇上，可要傳靈妃娘娘接駕？”
這個時辰，她想必睡了吧？忽地好奇心大起，東方毅豎起食指在唇邊，噓聲道：“不必。明川，你先回宮，朕去看看。”語罷，幾個掠起飛縱，一襲黃袍的男子早已消失在宮殿外。明川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這一幕，皇上他，這又是在搞什麽把戲？
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啊……明川搖搖頭，慢慢地轉身離去。
忽然感覺到屋頂上有人類的氣息，白靈食指間一道純白色靈力閃過，蘇淺淺立刻變成了一隻小白兔，蹲在自己懷中。固定了小白兔不安分的腦袋，白靈以幻影之力，悄聲將屋頂有人的信息告訴了蘇淺淺，小白兔這才乖乖地不再動彈。
白靈閉目假寐，但那幽長濃密的睫毛，卻如蒙了水霧般輕輕顫動，如同振翅欲飛的蝶翼，出賣了她的心思。東方毅坐在屋頂之上，掀開一片琉璃瓦，忽地想到白靈在竹林時出手快如閃電，以她的修為，必定也能感應到屋頂有人。便悠然一笑，身影飛掠，落到未央宮寢殿之外的空落院地上，大搖大擺地進了寢殿，朗聲道：“人呢？快來接駕。”
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沉默。整個未央宮，在白靈的嚴格命令之下，沒有她的召喚，任何人不得輕易入內。而宮娥太監都居住在偏遠的西邊，故而並沒有人搭理他。東方毅假裝慍怒地走進白靈的寢殿，白靈卻仍然躺在床上裝睡。
東方毅心下暗笑，有心要捉弄她，便歎聲道：“唉，這未央宮的人，莫非都是豬不成，竟睡得這麽死？”說罷不緊不慢地向玉床邊走去。
坐到玉床邊沿，瞧著白靈那傾國傾城的容顏，東方毅仍是忍不住片刻失神。雖然白靈入宮的日子也不短了，日日相見，但每每看到白靈不似人間女子的模樣，仍舊每每歎服。
這家夥怎麽還不走，真討厭！
似乎察覺到麵上有熱熱的氣息，白靈不耐煩地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雙帶著笑意的狹長鳳目。那雙黑瞳閃亮得如同天上的星子，高挺的鼻翼，略嫌輕薄的薄唇，精美如同雕刻的五官……
“看夠了嗎？”男人戲謔的聲音響起。
白靈霎時紅了臉，“呼”地一聲坐起，東方毅猝不及防，於是，兩人的腦袋“砰”地一聲，撞到了一起。
“痛死啦！”白靈氣呼呼地坐起，推了一把東方毅，撅嘴惱道：“東方毅！你個混蛋，你半夜潛伏到我的寢殿來，你不安好心你！”
東方毅好笑地望著白靈，骨扇輕搖，似笑非笑地問道：“我怎麽不安好心了？嗯，你認為，我來是幹什麽？”
“你——”白靈噤聲，偏過頭不看他，卻對上了小白兔一雙賊兮兮的眼睛。
“靈兒姐姐，暴君這不是來哄你了嗎？我看啊，他八成也喜歡你哦……”蘇淺淺以隔空傳音之術，壞笑著對白靈說。東方毅來之前，白靈正在氣惱地大罵東方毅是個王八蛋，蘇淺淺好奇之下一問，原來是因為下午那件事，她正生氣呢！
“你最好給我安分點，要是敢亂動亂說話，小心我把你剝皮抽筋煮了燉湯！”白靈同樣以傳音入密的功夫對蘇淺淺說。
東方毅坐在一旁，尷尬地看著白靈，見她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當她還在生氣，也不氣惱，隻是笑盈盈地說：“靈兒，別氣了，以後你說我有什麽不好的，我一定改。今天你不是說我對歐陽婉兒太冷漠了麽？我剛剛從槿汐苑出來，已經寵幸了她。明天早上就冊封她為淑妃，入住昌慶宮，與景貴妃住的瑞慶宮很近，方便她們姐妹相聚。這樣，你滿意了嗎？”
白靈不聽還好，這一聽之下更加生氣，板著臉，吼道：“東方毅！你個混蛋，你給我滾，滾啊！”
東方毅狀似不解地問道：“咦，靈兒，你怎麽了？不是你讓我對歐陽婉兒好一點麽？”
“東方毅，你欺人太甚！”白靈說著，順手抓起身後的玉枕，“噗通”一聲便砸了過去。
東方毅靈巧地避開，玉枕砸到他身後的紅木屏風上，發出嘩啦一聲巨響。小白兔似乎感應到白靈的怒氣，同仇敵愾地朝東方毅“嗚嗚”一聲，便猛地撲了過來，那雙銳利的爪子差點便抓到了東方毅胸前。東方毅慌忙起身，似笑非笑地說：“靈兒，你還在生氣麽？那好吧，朕先走了，你早點歇著，朕明天再來看你。”
東方毅話音落地，人早已飄出到未央宮寢殿的院外。邪魅一笑，足尖點地，再次悄無聲息地飛上了寢殿的屋頂上，依舊是剛才那片琉璃瓦，能夠清晰無誤地看見室內所發生的一切。
隻見白靈抱著膝蓋，靈動的大眼睛裏淒然有淚，喃喃自語道：“東方毅，你個混蛋，暴君，沒人性、沒良心的禽獸！我恨你！”
小白兔依偎在她身邊，不安地用小腦袋蹭著她的腳踝，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白靈。
此情此景落入東方毅眼中，他眉梢眼角卻盡是得意的微笑。靈兒，你的心，朕終於看懂了！隻是，你自己還不懂麽？不懂，也不要緊。朕有的是時間！既然你愛我，那麽，我便不會讓你離開我！
東方毅當下做了決定，也不再多看，翻身飛離未央宮，回到了琉璃殿。
直到感覺屋頂上東方毅的氣息已經離開了，蘇淺淺這才蹭了蹭白靈的衣角，柔聲道：“靈兒姐姐，你怎麽了？你哭了嗎？”
“誰說我哭了？”白靈橫眼過去，一拉冰蠶絲絨被，將被子蓋到頭上，吼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