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為了這傾城一笑,少年的心思情不自禁地牽動起來。最是輕狂少年人,少年立即翻身躍上馬背,手握韁繩,“駕”地一聲騎上棕色駿馬,朝著水月離開的方向疾馳。
道路兩旁的桃花越來越稀少,青草蔓延的小徑旁,流著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水。少年騎在馬上向前飛馳,手裏的韁繩越來越快,終於看到了前麵一頂繁華盛大的四人抬轎,少年籲了一聲,揚鞭立馬,攔住了抬轎的去路。
為首的一名家丁見有人竟敢攔轎,不由勃然大怒:“大膽狂徒,竟敢阻攔太守府小姐的乘轎,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在下慕容清風,打擾了小姐實在抱歉,敢問小姐芳名?”少年坐在馬上,神情不卑不亢,看也不看那家丁,拱手向乘轎內高聲問道。他的聲音溫婉好聽,如一道清泉注入石間,令人不禁心曠神怡。
聽見這聲音,水月撩開乘轎的小簾子,透過窗口見到少年,兩片桃花立即飛上臉頰,顧不得禮義廉恥,小聲道:“奴家唐水月,不知公子策馬前來可有要事?”
慕容清風眼前一亮,朗聲道:“大好春光豈可辜負?清風大膽懇請姑娘共同賞玩,不知姑娘可否賞個麵子?”
唐水月剛要答應,身旁的丫鬟卻緊張地拉了拉她的衣角,悄聲道:“小姐,被老爺知道了……”後麵的話她沒有說下去,唐水月卻明了於心。太守府的千金小姐,未出閣的姑娘,光天化日之下應了陌生男子的邀約,傳出去自己豈不成了笑柄,還有誰敢來提親?父親則對她寄以厚望,想將她配個高官富商之流,這一莽撞行動怎能不惹怒父親?唐水月為難地低下頭,看著手裏的桃花,遲疑不決。
慕容清風騎在馬上,靜靜地等待著。
“該死的狂徒,還不快滾?!”為首的一名家丁見狀抽出腰間的長鞭,趁其不備一手揚鞭,狠狠地抽在發呆的慕容清風身上。
“噝……”慕容清風吃痛,卻不肯走,隻是輕輕地吸了口氣,那馬兒見主人受驚,揚蹄欲踢,慕容清風怕傷著轎中的唐水月,趕忙勒住了韁繩,呼喚馬兒安靜下來。
“住手!唐猛,不得無禮!”唐水月心疼地扔下手中的桃花,來不及多想便下了轎,喝止了家丁的路盲。
“小姐……”丫鬟情急地喊唐水月。
唐水月回頭看了丫鬟一眼,又看看馬上的慕容清風,一咬牙,回頭對丫鬟笑道:“在這兒等我,我們很快就回來。”說罷便伸出纖纖素手,慕容清風溫和一笑,用力一拉,便將她拉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肌膚相觸的刹那,唐水月羞紅了臉。第一次與陌生男子如此近距離接觸,不由得心如鹿撞。什麽名門之後,什麽父親大人的威嚴,什麽閨閣小姐的禮義廉恥,全都一股腦拋到了九霄雲外。
“坐穩了。”慕容清風自信一笑,揮動馬鞭,那馬兒便載著兩人一陣風似的消失了。
“小姐,不要啊……”風中傳來丫鬟的聲音,急得快要哭了。而馬背上的唐水月卻笑的更甜。坐在馬背上,望著前麵的男子,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甜蜜。雖然不慣作馬,卻絲毫不以為苦。
一直到離開眾人的視線很遠,慕容清風才將馬停在了小河邊,跨身下馬,溫柔地將唐水月抱下馬來。唐水月想說些什麽,終究也隻是羞赧一笑。
兩人並肩走在河邊的草地上,慕容清風舍不得放開唐水月的手,便一直緊緊攢著。唐水月試圖抽出,卻在他的堅決下罷休,兩隻汗津津的手十指交纏,緊扣一起。
“第一次騎馬嗎?”慕容清風問。
“嗯。”唐水月輕輕點頭。
“累不累?”
在他清澈灼熱的目光逼視下,唐水月忽然慌了神,低下頭搖頭道:“不,不累。跟你在一起就不累。”
“歇一會兒吧,天色還早。”慕容清風拉著唐水月坐在草地上,唐水月沒有拒絕。
河邊的清風徐徐吹來,帶著三月天裏特有的芬芳。一對青年男女相互依偎著坐在河邊,清澈的河水倒影著他們呢喃的身影。這一對初次見麵的男女互訴衷腸,依依不舍。
直到黃昏時分,慕容清風才與唐水月分離。
“小姐,你可回來了,急死我了……”丫鬟責備地說。
坐在小轎上,唐水月一路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忍不住心花怒放,對丫鬟的責備與擔憂恍若未聞。
直到進了太守府,唐水月才忽然回過神來,緊張地拉著丫鬟的手,小聲說:“汐姐姐,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可不能讓父親大人知道這件事!”
被稱為汐姐姐的丫鬟無奈地點頭答應,誰叫她和小姐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好得跟親姐妹似的呢,她怎麽忍心老爺大發雷霆……那樣一來,小姐又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了。
說起來,唐水月雖然身為太守府的千金小姐,卻是庶出。母親本是一名官妓,在一次宴會上被太守看中,帶回府中,從此恩寵有加,也算是享盡了榮華富貴。可自從她懷孕之後,太守便移情別戀,又娶了一房小妾,對她則不聞不問,任由自己的正妻欺負折磨。但畢竟她還懷著太守的孩子,可憐的是生下孩子之後,因為生了個女兒,地位便一落千丈。不多久便被正妻欺負致死了。
唐水月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父親對她的關愛簡直少得可憐。直到近兩年,上門提親的人多了,父親這才關注起這個一向被忽略被其他姐弟欺負的女兒,她遺傳了母親的天姿國色,長得妖媚動人。做父親的便多了心眼,畢竟是做太守的人,怎能讓女兒委屈嫁給小門小戶?
一個月之前,父親便笑眯眯地告訴水月,太傅大人的小公子聽說了水月的花容月貌,有心娶她為妾,讓她做好準備。
做妾?唐水月心裏一驚,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多年的被欺淩生活使她掌握了這樣的本領,喜怒不形於色。父親走後,水月在汐姐姐麵前不知哭過了多少回。聽聞太傅的小公子風流倜儻,留戀花間,是京中有名的紈絝子弟。何況又是嫁給他人做妾,想起母親的悲慘命運,怎能叫水月甘心為妾?可是,除了聽從父親的安排,將自己的命運交給那個素昧平生的太傅小公子,還有別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