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黑境再臨（二十七）
“死了
多少人？”
……
多斯好像是愣在了原地，他的手就放在耳旁，但是卻遲遲沒有按下通訊器。他的目光緩緩轉向了那個駝著背的家夥。當然了，誰都知道，這個家夥就是陳笑……起碼他的身體看起來就是陳笑，此刻他的頭微微低垂著，不知從哪鑽進來的光線反射在頭盔的護鏡上，泛著點猩紅，但還是足夠映襯出多斯震驚，憤怒，不解，還有些荒唐的神情。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嘛？”
他轉過身說道，沒有吼，語調也很慢，舌尖的肌肉繃緊著，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將每個字都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
“我當然知道……你的一個錯誤的命令，讓原本集中的戰鬥人員分散，而且是分散在了黑境這種危險的地方，導致了……”
“放屁！！”
多斯猛地怒吼起來，打斷了陳笑的話：“根本就沒有危險！我給每個人都發放了探測器！它們能鎖定追蹤固定的目標，絕對不會跟丟，還能全方位360度偵查畸變體，比你們經過狗屁強化後的肉眼要好敏銳的多！我能在第一時間感知到數據的變化，不論是哪，不論多遠，我都能瞬間把危險解決掉，你懂了麽，我能保護任何人！所有人！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受傷……明明是你們這群混蛋自己猜疑！亂想！不信任！自掘墳墓！才讓事情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多斯揮舞著手臂，像是在揮去什麽根本看不見的東西，他的語速很快，表情扭曲著，甚至有些歇斯底裏……而這一切，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哦哦……真是有理有據啊，多比……嗯，還是多斯？隨便啦，一個歐米茄的隊員，全世界最好的戰士……之一，極大範圍的零誤差攻擊和支援，真是厲害，的確，你有能力以一人之力保護十幾個，幾十個，甚至上百個人對吧……可是，你怎麽解釋的這麽快！”
多斯的表情依舊猙獰著：“你說什麽？”
“我說，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那段對你自己行為的解釋，怎麽可以說的這麽快，就好像是一段草稿，早就練習過無數遍了，剛才也隻不過是在舞台上對著觀眾，也就是我重複了一邊而已……對吧！”
“你……他媽的在胡說些什麽？！！！”多斯一下子暴怒了，他上前一步，按著陳笑的頭盔，直接將其按在牆上，另一隻手則頂著防護服，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不過還好，由於設計的原因，還給它的穿戴者頸前留出了一點空隙，不至於連話都說不出來。
“咳……咳……哈哈，對，對，就是這個表情，戳到了心裏的痛處後的惱羞成怒……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你自己的內心早就開始懷疑和譴責自己了吧，所以你隻得就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說辭，把過失推的一幹二淨，推給了那些因你而死去的人！簡直就是最無恥最虛偽的行為！”
“混蛋！混蛋！不是我的錯！他們自己打爛了探測器！！是他們自己！！”多斯吼著，他的手漸漸的收攏，想掐死麵前這個不斷大放厥詞的家夥，可是，他卻無法做到，此刻自己必須說服對方，而不是殺死，不然自己的內心沸騰的怒火就永遠無法平靜。
“哈哈……對，是他們自己，但是他們為什麽會這樣？”
“因為他們蠢！！”
“不不不，因為他們害怕！恐懼！他們在違背自己的內心所想來做一件他們根本不想也不敢去做的事情，在這裏，一條小小的刮痕就能將其推入萬劫不複之地，所有人都必然岌岌自危，他們在在集體之中才能獲得一點點安全感！而你，卻將這僅存的安慰撕得粉碎！就因為你自負和不切實際的自我陶醉！自我保護意識是人性中固有的屬性，而你卻讓一群連你全名都念不清楚的人將性命交付與你！你是小孩子麽？你把其他人都當成沒有靈魂的傻子了麽？！！你以為一把槍就能解決一切難題了麽？簡直是可笑！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廂情願！而且在悲劇發生後不敢承認，隻會一味的推脫抱怨！擁有力量卻不敢負擔起相應的責任！虛偽，懦弱，躲起來不敢麵對！”
“我……我他媽的本來能辦得到！”
“但是你沒有！你把所有人都推向了一個搖搖欲墜的基點，隻要一丁點變故，一切就會瞬間傾倒，比如你甚至不屑於給我們看你的指示器，卻要求我們殺掉彼此之間被感染的人！這就不能怪我們對你產生懷疑！而懷疑就像是一滴墨汁，將它滴入水中，那水就再也不可能清明了，你就是那個滴墨水的人！讓我們沉浸在懷疑，恐懼，不安，以及性命的威脅！你把我們推向了瘋狂！
……
你必須為此負責！”
陳笑說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子彈轟擊在多斯的心中，直震得他幾欲踉蹌，但還是恍惚著，脫離思維的呐喊著
“不是我的錯！”
就像是機械的重複著支撐自己本心的最後掙紮。
而突然的！
“轟”
一聲巨響。
整個建築都跟隨著劇烈的搖晃起來。
多斯後退一步，下意識的望向被自己撞的崩塌的牆麵，在那裏，原本堆砌著的血腥肉體已經逐漸再次凝聚，有些體積稍大的已經伸出觸手，瘋狂的向外爬去。
多斯怒目圓睜，他猛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腦子，也再沒心思去理會什麽對與錯，他知道，黑境沒有被淨化，就是說外麵那個新的畸變體還在繼續凝聚成型的過程中。
於是，他慌張的鬆開了捏著陳笑的另一隻手，反身一個縱躍，從洞口衝了出去。
陳笑靠著牆麵滑落，順勢就坐在了地上，他看著瞬間消失在視線之中的高挑身影，就像是再看一個落荒而逃的受傷獵物。嘴角極其放縱的裂開。
他閉上眼睛，舒展著身體，很舒服的抻了一下雙臂……
“嘿嘿嘿，既然遊戲開始了，那我們很快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