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小人參精
不過令他萬分驚訝的是，這間老宅的設施居然如此之齊全，而且建築風格也頗有漢唐的味道，想必應該也是花了重金打造。
以前隻是感覺趙將軍在長安城中頗有權勢，想不到他這些年的儲蓄也是如此可觀。
一個小小的將軍，如果僅靠自己俸祿的話，應該不可能如此富有，這不僅讓趙東來開始重新審視起看似忠厚的“老爹”趙將軍了。
當然，對於趙府老宅的風格，他還是頗為喜歡的，一想到自己要在這流觴曲水桃花滿溪的地方住上一陣子，不用理會集鎮的喧囂，也不用擔心官場的勾心鬥角，這簡直有些讓趙東來欣喜若狂了。
不多時，趙伯已經吩咐後廚的人準備了一大桌豐美的食物供二人享用。
大唐就是大唐，就連一個鄉下老宅的生活水平之高，幾乎都可以比肩現代一線都市。
趙東來一邊感歎一邊坐在桌上大快朵頤，兩人是吃得不亦樂乎。
末了，一天舟車勞頓的二人感覺有些累了，雙雙回到自己的房屋裏休憩去了。
回到房間之後趙東來二話不說便悶頭大睡。
這幾日在長安城中過得提心掉膽，時刻擔心著被東海惡蛟追殺，朝堂之上又有來自右相的迫害，簡直讓他有些焦頭爛額了。
如今來到了這世外桃源一般的古村，若不美美的睡上一覺，豈不是會辜負這良宵。
躺在床上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就著窗外的蛙聲片片以及蟈蟈輕鳴，東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睡到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自己臉上爬動，那種感覺讓他有些心癢難禁。
趙東來不耐煩的伸出手去拍了拍臉上的東西，嘴裏則迷糊的嘟囔：“什麽玩意兒，別打擾本少爺睡覺……”
豈料手掌觸碰到臉上的東西之後，摸起來居然軟軟的，而且還有一絲絲餘溫！
最可怕的是，他好像還摸到了五根短小的手指頭！
天呐！
這是一隻人手！
原本半夢半醒的趙東來立即被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急速睜開眼睛一看，眼前迷蒙的光線下，隱隱有一張小孩子的麵孔映入眼簾。
這孩子看起來也就八九歲的樣子，長相倒是頗為可愛，一臉天真無邪的望著趙東來，眼中並沒有什麽敵意，不過讓人不能接受的是，他的頭發居然是灰白色的，而且還有一些蓬亂。
“鬼啊！”
趙東來當場被嚇得狂吼一聲，身體本能的從床上一躍而下，跳到了床邊的地上之後，慌忙不顧一切往門邊衝去。
黑暗之中奔得太過急切，尚末跑到門邊卻已經被屋內的桌椅給絆倒在地，腳下傳來一陣巨痛，身體則無力的翻到在地，那模樣狼狽至極。
至於那白發小孩，原本還天真無邪的一張小臉蛋，在聽到趙東來突如其來的狂吼之後，他居然也被嚇得不輕。
在趙東來發足狂奔之際，小孩早已經被驚得往地上一竄，憑空消失不見了。
額啊……
趙東來痛苦的倒地上呻吟，大腿被椅子劃傷的地方已經開始流血，陣陣疼痛不斷襲上心頭，黑暗中那潛在的危機，則更是令他有些膽戰心驚。
“東來，出什麽事情了？”
隨著門外的聲音響起，趙東來房間的大門第一時間被大力撞開，月色下韓湘子身著青衫狂奔進來。
“湘子，有鬼，有鬼！”
“什麽鬼？”
韓湘子奔至趙東來的身邊，借著門外灑進來的微弱月色，將他給扶到椅子上坐定之後，這才利索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將屋內的蠟燭給點亮了。
隨著那一抹黃暈的光芒逐漸釋放出來，屋子內的黑暗也被逐漸驅趕開。
“鬼在哪裏？”
韓湘子四下掃視一眼，隨手拍了拍趙東來的肩膀，不無好奇的詢問。
“就在床邊！”
趙東來信誓旦旦的伸手往床邊一指，然而目力所及之處，此時的床邊早就已經空空如也，連個鬼影都沒有。
“咦。”
趙東來莫名的揉了揉眼睛，詫異道：“方才我明明看到床前有個白發的小孩子，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你確定沒有看錯？”韓湘子有些不太相信的反問。
“沒有！”
趙東來當場嗬斥道：“湘子，你這是在質疑我嗎？”
“方才我明明看到有個小孩子在我的床前對著我憨笑，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呢？”
“是嗎？”
韓湘子聳了聳肩，再度仔細的打量屋子一眼，然而諾大的屋子裏，確實沒有所謂的白發小孩，除了驚魂末定的趙東來之外，屋內沒有任何詭異之事。
“少爺，發生什麽事情了？”
這時趙恭銘已經邁著顫巍巍的步劃從前院奔了過來，手中則拿著一根燭火，從他那有些淩亂的衣著來看，顯然來得比較匆忙。
“趙伯，我方才好像撞鬼了！”
說著他又將自己方才的經曆一五一十告知趙伯，末了，他甚至還強調：“趙伯，這屋子是不是以前也發生過什麽詭異的事情啊？”
“沒有。”
聽完趙東來的講述之後，趙恭銘居然出人意表的沒有任何慌亂，甚至臉上還寫滿了笑意。
這讓小心髒砰砰直跳的趙東來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就連冷眼旁觀的韓湘子也感覺有些詫異。
按理說自家少爺半夜被嚇成這樣，作為趙家的仆人，應該很緊張才對。
可這趙伯非但沒有半點緊張，反而一臉的笑意，那淡定的神情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少爺，您不必太過擔憂，方才你所見到的，並不是鬼怪！”
“不是鬼怪？”
趙東來迷茫的撓了撓頭，不解道：“如果不是鬼怪，那他為什麽會是一頭的白發？”
“而且一眨眼的功夫就在這屋子裏消失了？”
“那是在山上修行的小人參精！”
趙恭銘淡然解釋道：“少爺鮮少回桃源村，所以對於桃源村的情況不太了解。”
“在我們桃源村邊上，有一坐靈氣十分充沛的大山。”
“山中有不少的人參精以及首烏，經過年深日久的修行都已經成了氣候。”
“他們有時候會化為人形到山下來玩耍，但從來都不會傷人害命。”
“所以少爺不用太害怕了，剛才隻是一個誤會而已！”
“誤會？”
趙東來憤憤不平的掃視自己腿上被椅子劃傷的那道口子，嗬斥道：“我腿上的傷可不是誤會！”
“哦哦。”
趙伯直到此時才發現趙東來已經受傷了，於是連忙吩咐下人去取藥箱，準備給他療傷。
而旁邊的韓湘子則冷靜的詢問：“趙伯，您說方才東來看到的小孩，其實是山上的人參精？”
“據我看古書上所言，這人參精起碼也要修行幾百年，才有能力化為人形吧？”
“是的。”
趙伯會心一笑，灑然道：“據桃源村祖輩口口相傳，這隻小人參精應該是從五胡亂華的那個年代就已經存在了。”
“到如今至少修行了有四百年左右！”
“那……”
韓湘子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了望趙伯，詫異反問：“聽聞人參乃是大補之物，這人參成精之後，更是集天地精華於一身。”
“若是尋常人服用，怕是能延年益壽吧？”
“似這等珍品寶物，應該是人人爭先覬覦才對啊！”
“可為什麽我看趙伯您的態度，好像對這小人參精極為友好，甚至對於他半夜到訪，也完全不覺得意外呢？”
“人人覬覦？”
趙伯麵色一沉，皺眉道：“韓公子，請恕我直言，您所謂的人人覬覦，那隻是小人之心的狹隘罷了。”
“我們桃源村世代與山上的人參精為鄰，從來不會互相侵擾，而且相處這數百年以來，大家都相安無事。”
“曾經聽我的祖輩說起過，在數百年之前，桃源村中發生過一次百年不遇的旱災，當時村子裏的溪水會部都幹涸了，無論是莊稼還是菜苗，盡皆枯死，就連村子裏那些桃樹也都枯黃落葉了。”
“就在大家都準備舍棄村子到外地去逃荒的時候，忽然從山上下來一位白發老人。”
“他用仙法幫助我們村裏下了一場及時雨，這才使得村裏的莊稼和桃樹重新煥發生機。”
“事成之後，老人重新回到了山中，之後再也沒有出現。”
“後來據村裏知情人士透露，那日見到的老人，其實是山上修行的人參精。”
“他因不忍看到村民盡皆餓死，所以才會大發慈悲下山救了眾人一命。”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村裏人對於人參精相當的尊重。”
“這些年小人參精時常會下到村裏找人玩耍，盡管大家知道他的藥用價值無限，但從來沒有人覬覦他，也沒有人去傷害他！”
“原來如此！”
韓湘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盡管對於這個傳說的可信度他持懷疑態度，但村裏人這種知恩圖報的淳樸做法，他還是十分感動的。
至於趙東來，本來對於自己被小人參精戲耍一事他還感覺有些憤怒，不過現在經趙伯這一提醒，再回想一下方才發生的情形，也確實感覺小人參精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甚至回想起小人參精被自己嚇得滿是驚恐的眼神時，心中還多少有些愧疚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