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蛟挑釁誅小仆
“好詩,好詩啊。”
“此等才情,絕不亞於李杜二人,當真是長安城中的不世神童啊。”
“此詩從開篇到結尾,都給人一種無聲的悲戚之感,引經據典更是信手拈來,厲害!”
一曲即罷,人群中那些自詡頗有才情的夫子和同僚一個個不由自主的稱讚起來。
右相更是大力的拍著雙手,出人意表的驚呼:“趙家公子果然好才情,論及詩詞歌賦的功底,怕是能與初唐四傑相提並論呢。”
“既然東來如此有雅興,不如再即興賦詩一首如何,上一首是七絕,這一首改為五言,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呢?”坐在前桌小酌的唐傲興災樂禍的提議。
“沒錯,這一次改為五言,趙家公子再即興來一首吧。”右相毫不猶豫的催促。
本來一曲作罷,趙東來便打算置身事外了,剽竊人家李商隱的作品,內心已然有些不安。
可這該死的唐傲居然在這個時候插刀,以至於趙東來眉頭一皺,隻能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晨起動征鐸,客行悲故鄉。”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驛牆。”
“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
這一次趙東來挪用了晚唐詩人溫庭筠的一首五言絕句,也是趙東來最為喜歡的一首詩。
吟罷,原來喧鬧的二樓雅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估計是沒有料到趙東來能在片刻之間但即興作出如此好詩吧,一個個都被驚得目瞪口呆了。
半晌之後,右相這才深呼吸一口氣,伸出大拇指由衷的感歎:“都說曹子建七步成詩,可趙家公子卻是一呼一吸之間,便能作出如此朗朗上口的大作,當真是令人五體投地啊!”
“也不知道是抄襲誰的呢!”右相身後肥胖的李林樸滿臉不屑的嘲諷。
“放肆!”
不等趙東來開口反駁,右相已然嗬斥道:“林樸,你怎麽能這樣說自己的夫子呢?”
“方才那兩首詩,俱是聞所末聞的作品,怎麽可能會是抄襲?”
“難道為父平日教導你尊師重道,都白教了嗎?”
望著父親生氣的臉龐,李林樸隻能懦弱的皺了皺眉,將滿腹的委屈咽回到了肚子裏。
看到李林樸再次吃癟,趙東來卻並沒有絲毫的喜悅。
誠如李林樸所言,這些詩確實是剽竊至晚唐詩人,不過對於現如今的趙東來而言,他更願意用“挪用”二字。
經過這一段小插曲之後,場上眾人開始推杯換盞的飲酒作樂起來,期間還叫了數名長相絕美的長安娼女前來助興,場麵一度有些淫亂不堪。
三杯兩盞淡酒之後,月夜開始東升,一縷縷銀光從黃河樓的窗欞外灑落進來,照射在金色的酒樽之上,折射了一道道迷幻的色彩。
坐在窗下舉頭遙望,遠處城外的南山在月夜下顯得格外清冷而詭秘,犬牙嵯互的山勢縱橫百裏,像極了一頭凶猛的巨獸。
或許,正如白天韓愈所言,那南山之中確實藏著蛟妖作亂。
目光由遠及近,回落到長安古城牆那曆史悠久的青磚之上,守城的兵士頂著寒流在月夜中值班,三月的長安時不時還會吹一些北風,那冷咧的寒風打在兵士臉上,估計會有些生疼不已吧?
而此刻黃河樓中卻回蕩著陣陣鶯歌燕舞,以及犬馬聲色,為人師表的所謂夫子,在絕美歌伎麵前,誰又能不暴露原始本性呢。
趙東來感覺有些倦了,掃視眼前的鶯鶯燕燕一眼,猛然將杯中清灑一飲而盡,然後長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個看似淫穢的場所。
坐在趙將軍特意為他準備好的私家馬車上,趙東來的內心卻並不平靜。
車嶙嶙馬蕭蕭的聲音在耳畔回蕩,腦海中卻憶起白天所發生的一切。
韓湘子這個名字的出現,是否意味著自己其實是穿越到了八仙世界呢?
韓愈所說的蛟妖,難道是真的存在?
唐傲口中那位“善於變戲法”的呂純陽,是否就是神話傳說中的呂洞賓?
還有白天在黃河樓中搭救自己的神秘力量,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一切都讓原本生活平靜的趙東來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咻……”
就在趙東來坐在馬車之中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耳畔傳來了一陣刀劍的鳴響,瞬間便把他的思緒給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與此同時趙東來可以清楚的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臭之味,這種味道有點像是大蛇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但似乎又多了一絲刺鼻的血腥之味。
馬車在這一刻也莫名的停在了街上,除了能聞到陣陣腥臭之外,似乎周邊的世界都陷入到了安靜之中,安靜到連一根針掉下去也許都能聽到回響。
“怎麽回事?”
趙東來有些詫異的在內心嘀咕一句,然後麻利的伸手撥開馬車的簾子,伸出頭去四下打量起來。
目力所及之處,可以清楚的看到趕車的那名小廝此刻正端坐於馬車前方,不過除了身體之外,他的頭顱卻已經不翼而飛了。
猩紅的鮮血從他脖子處噴灑出來,那漫天的刺鼻之味,居然是趙家小廝的血腥。
“啊!”
趙東來心驚膽寒的疾呼一聲,一顆小心髒幾乎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後背更是瞬間被冷汗濡濕。
心中大驚之下,他本能的從馬車上一躍而下,腳步踉蹌的跳到了大街上。
當雙腳沾地的刹那,眼角餘光立即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那顆頭顱。
月華如水,清冷的夜色下,那顆雙眼圓睜的頭顱,正是趙家小廝突然消失的腦袋!
然而不等趙東來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但見前方街上黑影微閃,一名手提長劍的黑影從暗中浮現出來。
此人黑色長袍及地,將整個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到一絲裸露的皮膚。
身材倒也還算健碩,比普通的長安人氏要高出一截不止,身上一陣陣黑氣繚繞,形如幽靈一般詭秘。
最可怕的是,此人身上居然散發著先前在馬車中聞到的那股腥臭之味,就如同爬行動物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般惡臭難當,而他右手那柄泛著銀光的長劍,此刻正有滴滴鮮血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