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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甲主

  當當當~

  一陣敲鑼聲,把正在寫一篇遊記的劉傑注意力吸引了過去。走出屋門,隔著牆,就看到一個騎在馬上,穿著綢緞,發型不同於漢人的蒙古貴族。


  夫子,憨牛也是出來,三個人隨同村民一起聚集,想看看有什麽事情。


  在村頭,穿著蒙古袍,半開著,露出滿是胸毛的胸膛,腰間跨一把馬刀,弧度較大,幾個穿著衙門差役服裝的人站在兩側。這群差役,有漢人,有色目人,也有蒙古人。


  一個漢人差役喊道:“今天加征道路稅,一切規矩照往年。村老呢,趕緊出來,組織人上來交錢,今天公務繁忙的很,還要去下個村呢,都麻利點。”


  “大老爺,這稅不是年初的時候就都統一征收了一遍嗎。”


  “那是修路的,現在是征走路的。你這廝難道就春節那會兒走路?不想交也行,讓爺爺砍了你的腳,爺爺就不收你的道路稅了。”


  喊話的那漢子臉色憤懣,憋得通紅,劉傑也是漲了見識,沒見過這樣奇葩的征稅理由的,縱觀曆史也是沒聽說走路還要交稅的。


  “好了,別磨蹭,有這空還不如幹點活掙來錢交稅。”


  隨後一個老人出來,把在田裏的喊來,東拚西湊的,把這次道路稅給交了,倒也順利,一群人就沿著路往下一個地方去了。村民們聚在一塊反倒是久久不肯散,剛才被壓下去的怒火都爆發了出來。


  “在這樣下去,我們遲早要餓死,這稅還能這樣收的?”


  “這官府這幾年越來越過分了,往年能收個三四次稅,今年倒好,這還不到半年就來收了三次了。”


  “聽說道口村已經逼死人了。”


  “這群狗娘養的,遭匪災那會都躲城裏也不見下來的這麽頻繁。”


  “村老,在這樣大家日子沒法過了。今年收成眼看就絕了,吃飯都成問題,靠著頭幾年的年成好,攢下來的家底可快沒了。”


  “都住了。吵這些有啥用,人家來要你敢不給嗎?”老者拿著棍子敲敲地麵,“有這閑話還不如省口唾沫使勁幹活。”


  “真讓老子吃不上飯,老子就敢殺人搶。”一個年輕的說。這話一出人群為之一靜


  “你說啥?你再給我說一遍?。”老者,瞪著那個年輕人。本來叫囂的厲害的年輕人在老者的目光下,也低下了頭。


  “都給我回去老實呆著,誰不拿錢,每次你們實在拿不出了,老夫不也替你們拿上?搶?你搶誰?都是鄉裏鄉親,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我二狗再不要臉也不能搶鄉親的。”年輕人攥著拳錘了下樹,紅著眼道:“我去搶蒙古人,我去搶色目人總可行。”


  “你你你,住嘴,不想要你的狗命了嗎?你就忍心連累父老鄉親?給我把這念頭趁早收了。”


  “活不下去了,還管那些?”年輕人咬著瞪著眼。老者抬棍便打,年輕人也不躲,周圍村民拉著,說著勸解的話。年輕人沒再說什麽,扭頭就走。後來劉傑在村裏在看到這年輕人特意注意一下,變得孤僻了很多,原本經常一塊跟他走路的也不一塊走了。


  老黃頭夾了筷子菜,說道:“二狗子也是敢說,他真要搶了蒙古人,自己活不活的不說,村子裏反正是沒有好下場。”


  “這甲主來征了幾次稅了。”劉傑問。


  “三次了,每次人都不同,征得種類也是五花八門,小相公不知道,上次他們還征過過橋稅,可這四裏八鄉的哪裏來的橋?就說是上頭要的,不給就抓人,大家是沒辦法。”


  “這稅明顯不合理,你們也給他們?”


  “小相公這說的,不給能咋辦?去當逃民嗎?東躲西藏更是朝不保夕,去年隔壁村就有逃得,後來回來了,這稅再也不用交了。”


  “嗯?”


  “隻剩腦袋了還交個錘子。”老黃頭嗬嗬一笑。


  劉傑把一些東西搬到驢身上,再背上一部分,三個人就準備上路了,臨走前劉傑他們又硬是留了一角銀子,老黃頭,柱子,老黃頭的女兒都來了,那個被喚丫頭的女人牽著石頭,這幾天下來石頭竟是胖了許多,雖然沒少被拉去幹活,但是老黃頭他們也是沒有虧待他,這幾天老黃頭的女兒就經常牽著他出去吃草,家裏本來不多的豆子偶爾還塞給石頭一把,幾天下來,毛發竟是光亮了不少。


  丫頭臉蹭蹭石頭的腦袋,把一個小小的袋子,掛在石頭脖子上,來到劉傑麵前,道:“這裏邊有些豆子,小相公看石頭餓了,可以給他喂一點。”劉傑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直到今天劉傑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丫頭,臉黑黑的,額頭上有道疤,顏色更深,以前的時候有劉海擋著劉傑都沒太注意。


  丫頭覺察到劉傑的視線,倒是沒有不好意思,反而撩撩頭發,一條黑色疤痕從額頭的一邊直接延伸到另一邊的鬢角,劉傑收回視線,拱手道:“無意冒犯姑娘。”


  “不要緊的。”丫頭笑了笑,劉傑才發現她其實有些漂亮,五官精致,隻是膚色和頭上的疤破壞了美感。


  “小相公想知道這條疤的來曆嗎?”


  劉傑拱手道:“姑娘願意說,劉傑自是願意洗耳恭聽。”


  “小時候我其實沒有這麽黑的,我這樣說公子可能不信吧,那會啊我跟小相公差不多白淨,十裏八鄉的都誇,夏陽村出了朵花,長得水靈。那會十裏八鄉的都知道了我,來我家提親的人很多很多,公子那天形容濠州城的人多一樣,那真是茫茫多,海了去了。”說到這掩著嘴直笑。


  劉傑則是尷尬的撓腦袋,丫頭接著道:“後來這事越傳越遠,竟然傳到了縣城裏,城裏的老爺還特意來看我,其中一個蒙古人看上了我,就想強占我身子,我媽不讓,我趁著他們拉扯那會用剪刀在自己額頭劃了一下,我是有私心的,我以為這樣一下,那個蒙古人就會放過我,我也不用真的把自己臉劃爛,那樣會很疼,也會很醜。很可惜,那人沒放過我,他當著我媽的麵把我給強奸了,我沒機會劃第二刀,那人臨走的時候還往我額頭上摸了一把鍋底灰,他說,你想變醜,那就醜到底。所以我這條疤顏色很深。”


  “我爸在外邊服了半年勞役,回來後,他知道了這事,如果不是我媽攔著他肯定會去殺人的,你不知道,我爸年輕那會可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壞蛋,後來娶了我媽才好些的。後來我媽病死了,我就跟我爸相依為命,以前絡繹不絕的提親的,現在一個也沒有,我23歲那會,都是老姑娘了,沒人要了,柱子哥來了,跟我打小玩到大的,他提了最厚彩禮,夏陽村很多年都沒見過的彩禮,我爹願意,柱子哥願意,可是我不願意,我覺得配不上柱子哥,這樣一耗就耗了三年,後來我們還是結婚了,彩禮我沒要。”


  不知不覺就到了村口,一群人止步,劉傑接過丫頭手裏的繩子,道:“能聽姑娘說這麽多是劉傑的榮幸。”


  “說了這麽多我也很高興,壓在心裏久了還能說出來,輕鬆了很多。”一群人告別,劉傑他們往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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