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東華此時看起來像是一個剛進實驗室的新人菜鳥一樣緊緊的盯著稚的每一個步驟,稚挑開死者脖子上面的肉,拿出那切開的脖椎位置,上面煮熟的肉和筋看起來白花花的,挑開骨頭外面的肉,然後把骨頭交給丁東華,「用高度放大鏡,看裡面有沒有細微的破損。」
「好!」丁東華接過骨頭,就像被老師點名的學生一樣的興奮,捧著那節脖椎骨就去了放大鏡那裡。仔細的看了又看,「沒有細小的破損,除了被切開的橫截面傷口,沒有別的。」
稚聽了沒有吱聲,反而是繼續看著死者的內臟,「肝臟沒有問題,肺部無積水,心臟血管有些充血,死者沒有外傷,也排除窒息而亡。」
「不是窒息么?」丁東華之前最傾向的就是窒息而亡,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的情況,除了窒息他想不到別的死法。
「死者內臟雖然已經被煮熟,但是還是從別的方面推敲出來,如果死者是窒息死亡的話,在缺氧的情況,血液流通加快,她的肝臟會發硬,而且死者面部沒有淤青,脖椎處也沒有血瘀和別的傷痕,如果要窒息死亡的話就只有溺水,可是你看她的肺部,溺水而亡的人肺部會充水,肺泡受不了衝擊的話會擴大破裂,雖然這塊熟了,但是也能看出來她的是完好的。」稚把剛剛看的幾種挑了出來,「既然排除了這些可能,那麼最後她死亡的方法就一定在這裡!」她指了指腹部一下的位置。
「下半身?但是一般下半身的創傷是不足以致命的。」丁東華說的倒是實話,人體的主要器官都集中在上半身,下半身的話就是出事也不足以致命。
稚把那疊得整齊的腸子拿了出來,「腸子裡面沒有什麼殘留物,看出來兇手洗得很乾凈,而且這種長度統一的疊法,兇手可能有著強迫症,在殺了人分屍以後還有那樣的心情把腸子疊起來,而且從刀法來看,兇手在殺了人以後並不不慌張也不亢奮,他很冷靜,處理起來也很嫻熟,每一個步驟都力求完美,他有著極其嚴重的強迫症,並且他的職業是醫生,尤其可能是外科醫生。」
「當時我們懷疑不是醫生就是廚師或是屠夫,為什麼您覺得就是醫生?」
「首先屠夫的刀法不會這麼好,他做的是生意,不會每一個客人都要求得到同樣重量的肉,我也說過了兇手有著嚴重的強迫症,就這一點他是做不了。廚師雖然經常摸到刀,刀法好,也不用面對客人,可以要求完美,但是如果第一次殺一個人的話,他做不到那麼冷靜。只有醫生常年見到屍體才會可以淡定的視若無睹。」
稚的話讓丁東華茅塞頓開,她的分析很有道理,以前他們也懷疑這些人,可是每個人都有嫌疑,所以在處理分析的時候就會有一些礙手礙腳,思路上面也不明確,現在如果分析排除開來的話,屍檢的過程會暢快很多,而且線索也會更加容易有指定性。
「這裡有傷口。」稚把腸子的一端拿手術刀切開,之前由於腸子交疊在一起,而且那只是在腸口的位置,跟兇手造成的傷口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來,但是單獨看來確實是一個撕裂式的圓形創口,「傷口呈細小的圓狀,微微有拉扯,腸衣有翹起和撕裂,說明這個傷口是在死者生前造成的。」稚仔細的看著那個傷口,順著傷口的角度插入一根細小的管子,眼中神色閃了一下,「丁法醫,看一下死者的菊花處是不是有輕微的撕裂和摩擦?」
「……」丁東華一囧,菊花?!這稚協查一本正經的說出這個詞還真是讓他臉上燥了一下,低頭趕緊把某處拿到高倍放大鏡處,「有輕微的摩擦,但是也可能正常生活中造成的。」
「不是,如果是生活中造成的它自行恢復,不會看到划痕的樣子,這個划痕是死前那段時間造成的,可以說造成了划痕以後沒多久人就死了。」稚微蹙這眉頭。
「難道是捅入異物創傷死亡?不對,她內臟沒有傷口。」丁東華看著稚一眼,見到她微蹙著眉頭,「稚協查,你怎麼啦?想到了什麼了么?」
「我想到了一種死法,很痛苦。」但是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要做這樣的事情?這一點稚想不明白。
「是什麼?」丁東華放下手中的記錄本,認真的看著稚。
「抽腸!」
「抽腸是什麼?」該不會是字面上的意思吧,丁東華想不通誰會做這樣的事情。
「抽腸是指明朝初期,朱元璋曾對死刑犯人使用的一種刑罰。將一端的鐵勾放下來,塞入犯人的菊花處,把大腸頭拉出來,掛在鐵勾上,然後將另一端的石塊向下拉,這樣,鐵勾的一端升起,犯人的腸子就被抽出來,高高懸挂成一條直線。但是卻不是朱元璋自己發明的,在《莊子·胠篋》中就有記錄這種刑罰的,相比於滿清十大酷刑來說,抽腸沒有那樣的血腥,但是卻比那些更加的痛苦,人能感覺到自己的腸子被一節一節的抽出來,直到腹部被抽空,然後看著自己掛著的腸子慢慢的死亡。」
丁東華被稚這一說,感覺自己的菊花處一緊,想一想那種感覺都瘮的慌,「所以兇手為了殺她造了一台抽腸機器?那他為了什麼啊?難道僅僅是為了折磨死者?」
稚看了看解刨台上七零八碎很難得屍體,「當然不是僅僅為了折磨死者,他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
「真實目的?」
「是,你沒發現這個屍體的血液很少么?即使她是熟的,正常情況下的話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狀態,她的血液丟失了很多。」
「能不能是在分屍的時候造成的?」
「不是,如果是在分屍的時候造成的,那麼至少肉塊的血管裡面會留下血污,可是很乾凈,那麼只有一個空能,她的血不見了。」稚把手套摘下來,「他做這麼多只是為了轉移我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