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夫人本來在畫室寫大字,結果剛開個筆就被肖紫驚天動地的哭聲給吸引到了客廳,家裡的傭人不敢去湊這個熱鬧,只是在旁邊打醬油一樣偷偷摸摸地瞟幾眼,閻夫人看了眼大廳中間的情形,平時溫和的眼神瞬間沉了沉,當這裡是菜市場嗎?當著傭人的面成何體統,這還不是閻家的人就開始丟閻家的臉,這要是了可還得了!
此時偌大的客廳里,肖紫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只見她手裡面不知從哪扯過來的一方米白色棉巾,邊不可抑制地打著哭嗝,邊就那麼擦著自己已經紅彤彤的鼻頭和臉蛋,閻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嫌棄,肖紫手上的棉巾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早上傭人用來擦茶几腿的吧。
閻煜寒面色冷峻地站在肖紫旁邊也不去看她,黑瞋瞋的鳳眼只是那麼直直地看著樓梯方向,那個藍色的身影一晃而過便再也沒有出來過,他微蓋眼帘一言不發,身上蹭蹭往外冒的冷氣連閻媽媽都有點不敢過去招惹他。
「閻~,寶寶好像被嚇到了~,肚子疼~」肖紫終於意識到現在身處的環境,她雙手緊緊地托著肚子,就那麼仰著頭看著閻煜寒,那因著懷孕而愈加豐滿的胸部從這個角度看更加的波濤洶湧,臉上和鼻子雖然還是紅紅的,但是配上她哭過後微紅而又濕漉漉的眼睛和那微腫的嘴唇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而惹人憐愛。
「要不要給你送醫院?」閻煜寒懶得看她撒嬌痴纏,剛剛她哭完的時候還有心思注意自己的身姿,可見孩子能有什麼事兒?
「不用了~,閻,你別怪稚,她剛剛也不是故意推我的?」肖紫抿抿嘴角,低垂著眼帘,一副委曲求全而又寬容大方的樣子,「她還小,嫉妒心總是有的,索性也沒什麼事兒,別到時候壞了你們的情分,我看她也是一時想不開罷了。」
「是稚推的你嗎?」閻夫人緩步到客廳,稚雖然是閻家的養女,但是這些年她可是一直把她當成閻家一份子來看的,現在肖紫就那麼大咧咧的在還沒有屏退傭人的情況下說稚姑娘因為嫉妒心推她,人言可畏,這要是在擱在古代,那可是壞人名節的大事,「你確定嗎?她為什麼要推你?」
作為一個母親,尤其是肖紫肚子裡面可能還有她的孫子,閻夫人到底沒有閻煜寒那麼冷情,她伸手把肖紫扶到沙發上,然後就是那麼溫和地看著她,「你和稚以前見過?」
肖紫低著頭,看了一眼一聲不吭的閻煜寒,吃不准他現在是什麼個想法,「你別看她,告訴我你們是不是見過?」「恩~,我們見過,那時我剛懷孕三個月,找不到閻很害怕,於是就去學校找她,可是當時稚可能因著閻的吩咐不樂意見我,我說我懷孕后,她就臉色不好地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告訴閻這件事?」
「所以稚是因為嫉妒你所以今天要推你?」閻夫人臉色有些不好,肖紫見狀連忙直擺手,「不是~,稚還小,她可能是一時想不通,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要是故意豈不是要動手殺人了!」閻夫人安撫地拍拍肖紫的手,「沒事兒,我們家有監控,有什麼事待會兒一看就知道了,她的錯你也不用兜著,有事兒大家說明白哈~」
肖紫一怔,感動地回握著閻夫人的手,「夫人你真好,但是真的不用了,我也是一直把稚當成自己的親妹子,哪有大人和妹子計較的道理,也沒出啥事兒,監控就不用看了吧,要是被稚知道了,小孩子心裡得不舒服了。」
「王叔去把監控調出來!」閻煜寒雙手合十,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然後去把小小姐請下來。」「是~」
「夫人,我~」肖紫剛下去的淚花又泛了出來,「我真的沒關係,我也沒想著要搶她的家產,但是要是這樣看監控,稚對我的誤會就更深,關係也就更僵了~,我,我以後還怎麼和她相處。」肖紫托著肚子就要站起來,「那我還是走吧!我回小屋裡自己養孩子。」一番行為看得傭人們心裡直嘀咕,這小小姐平時人挺好的,這麼會這麼對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難道真的是擔心有人搶家產?如果是這樣,那稚小姐就太能裝了。
「少爺,監控已經連了電視,您打開就能看,但是小小姐不下來。」王叔辦事效率很高,不一會就跟閻先生報道。「不下來?她說什麼了么?」「沒有,小小姐只是坐在陽台發獃,什麼也沒說。」
閻煜寒身上寒氣愈重,「你去跟她說……算了,我去!」看著閻先生乾淨利索的背影,肖紫托著肚子的手微微用力,都是那個野種,時刻霸著閻的視線,就連剛剛摔倒的時候,閻居然不先救她,反而是多走幾步去抱起稚,就是害怕她能摔著,肖紫眼中黑色愈濃,難道他就不擔心自己和孩子一屍兩命嗎?
還有身邊這個假仁假義的老巫婆,不要以為她不明白她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就是怕稚壞了名聲,他們母子倆就那麼越過她這個受害人想替稚正名。肖紫不甘,到底那個蠻橫虛偽的女人是給他們灌了什麼迷湯?!
稚姑娘坐在陽台的靠椅上,明媚的陽光打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好似剛剛的冰冷也被驅散了開,稚半眯著眼睛,透過濃密的睫毛看著湛藍的天空,朵朵白雲悠閑地飄蕩在天上,突然想起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對!女人永遠不要在可以展翅高飛的時候而選擇去小鳥依人,貌似很有道理。稚姑娘苦笑了下,小小的年紀似乎就有了很多解不開的煩惱,很多事情漂亮話都會說,緣由也看得明白,但是真要到了自己身上那就是一個個死死纏住自己的絲線,哪還有心思去慢慢摸索尋找頭緒。
眼前的陽光被擋住,也擋住了稚姑娘天馬行空的思考,兩個人就那麼看著,在午後明媚的陽光中頗有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下去!」閻先生的話語總是那麼簡短,「有事兒?」稚姑娘只是那麼懶洋洋地眯著圓滾滾的眼睛。「肖紫說你推她。」「噢~,然後呢?」「下去看監控。」「那你們信嗎?」稚姑娘卷唇一笑。
「自然是不信的,沒有必要。」閻先生好像有點明白稚的意思,他蹲下身子坐在稚姑娘的身邊,拉開她手腕的衣服,果然上面有些拉扯過的紅腫,臉色瞬間有些冷,「不要有下回!」」恩~,不會了~」
「那下去嗎?」閻先生輕輕地揉著稚的手腕,看著那紅腫,心裡越發的厭惡起肖紫來,稚轉頭看了他一眼,「叔叔~,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相信我愛得人會相信我,就像我不管怎樣都會相信你們一樣。」一句話說得閻先生的心裡像是寒冬里泡了溫泉水一樣舒服,但還是伸手點了點她的小鼻頭「那你還生氣什麼?」
稚姑娘調皮地一噘嘴不吱聲,就那麼靜靜地靠在椅子上,我不是生氣,我只是害怕,我還沒長大,你就已經娶了別人,我還沒有長大,就已經註定變成你的親人,等我長大后的種種都不可能實現,害怕你等不了我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