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器。”
葉安用手捧過那一尊丹爐,靈府內便赫然響起石板的聲音。
“殘器?”
丹爐的表麵光滑溫潤,雖然光澤略有黯淡,但依然散發著滄桑古老的氣息。
輕觸那道一直從爐口伸展到爐底的寬大裂紋,指尖並無異樣之感傳來。
一樣的光滑,一樣的堅實。
“殘器通常是說受到某方麵損傷,但未大結構損壞的靈器。”
“這丹爐器身無恙,質量堪比地階靈器。”
靈府內,石板安靜的端詳著這尊丹爐,下定了結論。
“那為何會在外表體現一道傷痕?而它又為何說是殘器?”
葉安反應極快,迅速問道。
“稚鳥!”
石板很是不滿的大吼一聲,嚇的葉安雙手一抖,差點放開那尊紫色丹爐。
待葉安平複後,石板才緩緩說道:“這丹爐,應是傷在器靈,陷入沉睡了。”
“但以你現在的程度,用此爐煉器綽綽有餘。”
“器靈……”
葉安有所思量,低低沉吟。
天地眾生,萬物有靈,除修士納天地靈力,逆天改命外,還有凡物種種,經風雷雨露,月旦春秋。得以孕育出一絲靈智,從此超凡。
而在靈器中,擁有器靈的則是少之又少。
一方麵,如果一開始煉器師有心鍛靈而出,所需天才地寶太過珍貴,再者煉器過程複雜多變。
本就要從死物中造靈,這般陰陽逆轉,動靜變化實在有違天道,常易途中失控。
輕則氣毀爐炸,萬千準備毀於一旦,重則走火入魔,此後不得再入靈修。
另一種可能,則是凡器練成,天長日久,機緣巧合下自然生成靈智,此後也算是金鱗化龍,一飛衝天。
而器靈既然生成,便代表了靈器的不凡與特異,自然與靈器融為一體。
靈器衰,則器靈悲。器靈傷,則靈器弱。
“若是有一天這器靈能夠恢複,丹爐豈不是會品質威力更上一層樓?”
“加之這原本這靈器就已至地階,若再得增幅。”
葉安停頓了下來,克製的沒有繼續往後想象。
器靈本就縹緲神秘,能被中傷已是不易,再談恢複無異於登天之難。
而此時的他,重心也應該在當前的煉器上,心思澄澈,不能再有失誤偏差。
何況……
葉安其實對之後的煉器已經很有信心,畢竟那些手法細節一直鮮活的呈現在腦海裏。
就仿佛他真的靜立千年,輪回了於靈器之道的一生。
隻有一點他放不下了。
“報酬是什麽?”
這一刻葉安魂歸靈符,鄭重的站在石板麵前。
自從上一次石板傳授“歸平通寶”的秘訣後,他一直未曾獲悉代價的詳細內容。
因未知,而不安。
哪怕是這個相當熟悉,就駐紮在自己靈府內,隨時都能大肆破壞置自己於死地的神秘石板,他依然不安。
“那倒是可以講一講了。”
石板再次分化出五官四肢,認真漂浮在了葉安麵前。
“之前的代價是——一秒的福運。”
“而這一次……”
石板的雙眼間擠出極其逼真的褶皺,一道蒼老晦暗至極的目光從虛無中射出,第一次認真與葉安對視了。
“一秒的體悟。”
葉安身心俱震,他與石板對視的那一眼感受到了無法言說的大恐怖,大隱秘。
渾身入墜深淵!
刺骨的冰涼感從心口勢如破竹的綿延而上,隨後遍布全身。
已經無法控製身體,一絲絲靈力都無法運轉,呼吸都開始變得軟弱幾近停止。
完全猝不及防,葉安隻覺魂魄一片刺痛無力,生命和活力都漸漸停止了流淌。
千鈞一發之際,葉安忽然感覺靈力又恢複了流淌,冰涼壓抑之感漸漸崩潰,熟悉的暖意一路援襲而上,呼吸猛的急促了起來,隨後轉為正常。
當即盤膝而坐,雙掌抵住心脈穩穩運轉了兩個大周天,葉安才臉色恢複紅潤,吐出了一口濁氣。
“那一眼隻是無意……最後應該還是石板出手主動收斂了。”
冷汗汩汩而下,淌滿了後背。
葉安從未有過如此接近死亡的體驗。
那種令人神魂俱滅的恐怖感受,那種在龐大隱秘前的自身渺小。
而這還是無意觸發!
深吸了一口氣,剛才的故事幾乎給葉安留下了心裏陰影。
“一秒氣運……一秒體悟……”
“這氣運暫先不提,就體悟而言,以千年煉器閱曆來換我一秒體悟?意義何在……”
葉安平複下來靜靜回想,隻覺得這交易充滿了詭異與神秘……甚至是不對等。
“開始吧。”
石板聲音在葉安幾乎“死而複生”後再次傳來,一如一往沉穩,嚴肅,帶點囂張。
“嗯。”
葉安默契點頭,既然雙方都沒有提及剛才的意外,那就不必在意,任其流過便好。
腦海中再次流過煉器的千般場景,葉安已經毫無顧慮。
紫色丹爐懸於空中,赤紅靈力化作火焰噴湧而出,熊熊燃燒。
空氣都開始波動,葉安眼簾微垂,宛如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統帥。
“去!”
葉安右手一揮,金屬沙礫蜂蛹而上,劃入爐底……
…………
涼風吹過山頂,綠草如茵,花團錦簇。
張嵩在一處老樹岔上安然依靠了許久,渾身氣息祥和,仿佛脫俗。
不知過了多久,從雲霧深處有一人走出,徑直來到了張嵩麵前。
“何事?”
張嵩雙眼自然合攏,隻是雙耳微顫,由於來人並未刻意掩蓋行動,張嵩很快就捕捉到了外界信息。
“嵩老可以回去了。”
“事了了?”
張嵩聞言一下子有了反應,從老樹上坐起,挑眉問道。
“嵩老說笑了,原本不過就是請您再次休憩幾日,感受一番我百越學堂的風采,順帶為了你那徒兒以後發展,防止他誤入大比而已。”
“現在怎麽樣了。”
張嵩眉毛挺直,已經站立在草地上。
“當時可是說好,不傷性命。而且如今大比時間已過,可以賜藥了吧。”
那人笑了笑,擺擺手。
“嵩老還是有所不知啊,原先我們隻是想看護那孩子幾日,不料那李牧到是有些脾氣。”
“怎麽了?”
“也不知你是如何傳訊,他可是在第一時間親自打上了山門啊。”
一時間空氣有所凝固,張嵩蘊了一點靈力在手,隨時準備應對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