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沒辦法，艾什隻好敲了敲枝幹，喊道：“這位樹人先生，你們要去燭火鎮幹什麽？”
艾什等了半分鍾，正要再問一次時，樹人出聲了。
“會議···”
會議？
“什麽會議？”
“···”
艾什和樂才：“···”
“不知道···”
艾什皺了皺眉，樂才已經思考起來了。
會議？難道居住在曙光之地的居民還有固定會議嗎？
今早剛和獸人發生衝突，會不會和這次戰爭有關？
無論樂才怎麽想，去看看就知道了。
隨著一路顛簸，眼前的景色變得普通起來。
左手邊就是灰白色石灘，不時有白色的浪花拍打在石頭上，碎作一團白花四濺。
而右手邊是肥沃的土地，剛剛被澆灌過的作物深深沉睡著，等待著第二天的朝陽到來。
因為天色已晚，樂才很早就看到了前方一簇橘黃色的燈光在搖曳。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樂才也看清那是無數火光聚集而成的。
燭火鎮，和人類的西式城鎮並無兩樣，有著灰白色的石磚堆疊而成的高矮房屋錯落有致的簇擁在一起，手牽手包圍成一個環形，供衛著其中的廣場和廣場上那座小小的天使池塘。
小天使張開翅膀，手裏捧著水壇，清澈的水流從水壇裏源源不斷地湧出來落到下方的小池塘中。
那池水映著周圍不斷搖曳的燭火，就像是燃燒著的岩漿。
人群密密麻麻的聚集著，有著灰色皮膚的月精靈，站在有些揣揣不安的森精靈身後，一臉堅毅與戒備，還有許多其他精靈聚集在一起，不過艾什因為也在觀察並沒有和樂才講解。
還有著早就已經到達的樹人和小妖精，他們站在廣場的最外環，把人們的表情都遮蓋在自己的樹蔭之下，是人們在漸深的夜色中更加的朦朧了。
那些小妖精的大眼睛在樹枝間閃閃發光，讓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還有人類，他們都緊握著手裏那根插著蠟燭的木盞，任由融化的蠟液流入木盞中，再從已經盛滿的木盞中溢出來，滴落在地上，混合在天使池塘的噪聲中。
人們都躲在陰暗之中，隻有閃閃發光的燭火能顯現一些人們那緊抿的嘴唇和因為緊張或是因為悶熱而半解開的衣領。
氣氛是那樣詭異而嚴肅，以至於樂才等人趕到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他們的時候，樂才都忍不住鬆了鬆好像有些過於緊扣的衣領。
樹人並沒有放樂才他們下來的意思，而是直接站在外圍樹人那唯一的缺口之中，代表著樹人全部到齊了。
雖然在最外圍，但是樂才和艾什因為站在樹上，反而把廣場上的一切而盡收眼底。
一位穿著黑色風衣，戴著海盜似的黑色三角帽，把自己的上半張臉牢牢地所在陰影之中，隻露出自己那布滿胡茬地下巴和嘴角的一條猙獰傷疤。
那傷疤如此之深以至於即使他緊閉著嘴巴，也可以看到那片嘴唇所包裹的虎牙。
“看來所有人都到齊了。”他的聲音就像是六十歲的老人一般蒼老，卻又如此有力清晰，“燭火會議可以開始了。”
緊接著便是十秒鍾的沉默。
“我，巴德，燭火鎮的鎮長。”他頓了一下，環顧四周，“管理這個鎮子已經接近十年了。”
“十年來，這個鎮子安寧，和平，生活雖然不奢華，但不至於挨餓。”
“你們都經常說，是巴德老爺管理的好。這我倒是無可厚非。”
“但是飲水取水，不能忘了打井人。”
“是精靈接納了我們，讓我們在這片土地上棲息繁衍。”
“然而如今，世道不太平了。前些年，魔王軍突破了北方人類的陣線，你們說，北方離這裏很遠。”
“前幾個月，魔王軍開始南下，破壞了德魯伊們的遠古樹···”
聽到這裏，樂才才注意到人群中竟然還有著霍米恩和布爾沃的身影，隻不過他們也站在最外緣的邊上，抱著手臂，並沒有提著燭火。
“破壞了樹人與小妖精的家園，甚至開始攻打人類的首都時，你們說，人類可以擋住魔王軍。”
“前幾周，人類的首都被攻破。現在，甚至已經聯合獸人攻擊精靈了。”
“我們還能有什麽借口？魔王軍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嗎？”
“危險，已經在我們的家門口敲門了。”
“咚，咚，咚。”
“我們要怎麽辦？假裝不在家嗎？”
寂靜的人們開始嘈雜起來，低聲交談，互相耳語，火燭劇烈的搖曳起來，就像是在經受的吹打般，仿佛隨時都會要熄滅。
但是，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把四周的一切都蓋住了。
無論是池塘的水聲，樹葉的嘩嘩聲，人們的耳語聲，還是蠟液滴在地板上發出的啪嗒聲。
都被這個堅定的聲音蓋住了。
“戰！”
“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這不是暴力，不是屠戮。是守護，是保衛，是為了燭火鎮！是為了精靈，為了海諾半島！”
人們停止了耳語，但是即使有著陰影，巴德也能感受到那穿透陰影的畏懼目光和不安的神情。
“當然，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看看四周，樹人，妖精，精靈，甚至德魯伊！”
“我們會並肩戰鬥！我們必將獲得勝利！”
“為了海諾半島！”
隻有樹人和小妖精應和一聲。
“為了孩子！”
女人們也呼叫起來。
“為了老婆！”
男人們跟著喊叫。
“為了家園！”
所有人同聲起呼。
就連霍米恩也點了點頭，瞥了眼身邊也在高呼的布爾沃，不由得歎了口氣。
那仿佛點點星火的燭光不再搖曳，他們簇擁在一起，化作一團巨大的火焰，熾熱的火舌吞噬著黑暗，隻留下最純粹的光明和勇氣。
所有人牢牢地擁抱在一起，大聲叫喊著口號，氣氛從陰鬱轉為熱烈。
當然，當所有人舉著燭火擁抱著大聲歡呼的時候，樹人不由得往後探了探身子。
他們可不像被某些毛手毛腳的人類或者是精靈碰到，樹人玩火可不隻是尿床那麽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