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司楉的往事1
司楉就知道,這個女人,有時候說話很難聽,但真的內心善良。
她在陌生人麵前高高在上,充滿戒備,而一旦由陌生人轉變成她的身邊人,她就會很坦率。
從她和陸亦桃的友情,便能看出。
誰沒缺點?
在一起,不就是除了深深的喜歡之外,還要去包容嗎?
他對自己還算能掌控,他能做到,愛上一個人就認真對愛,去包容去承擔責任,也是因為這個,所以他即便當初遇到薑賽兒,卻不敢說出真相。
因他也希望他愛的人,能愛她。
可這樣的事,說簡單很簡單,說難的話,也的確很很多人在感情裏兜兜轉轉都得不到一份真正的愛情。
如今,被她主動抱在懷,讓他特別想依賴。
“因為我怕……他道。
“怕什麽?她問。
“怕我的能力,配不上我想要你的野心。不等薑賽兒震愕,他又道:“賽兒,跟著我……隻是跟著我一個人,雖然我能保證,我能把我對父母,對親人的感情,全部給你,但是……
感情是感情,現實是現實。
“如今你肯跟我,你肯答應嫁給我,那我就能安心,就不會那麽小心翼翼了。
司楉的話說的很坦然。
司楉知道,很多人說他情商很高,可是他並不覺得情商高低有什麽用,有的人情商低,依舊幸福快樂,有的人情商高領悟的東西很多,可早就心思敏感,反而多愁善感。
他很明白,有時候要麵子,隻會讓自己失去。
有些感情和真心,必須需要說出來,才能給愛人安全感,亦是給自己安全感。
薑賽兒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懂得了他的意思。
她的眼睛紅成了兔子,她唇角勾起笑容,想了片刻問:“我害怕蛇的事情,從沒對別人說過,可你卻知道,你能告訴我真相嗎?
司楉性感的薄唇笑容擴大,“嗯……曾經我知道有個小女孩,夏天很喜歡和一群男孩子在一片樹林裏撲知了,抓小鳥。我小時候很喜歡看她,在禦景軒住的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會帶著書去一棵不結梨子的野生梨樹上看書……
“然後就有那麽一天,看到那小女孩出醜了,臉上掛著一條蛇,我當時就想……那麽漂亮的臉蛋被咬壞以後還怎麽穿我的婚紗呢,然後我就……
聽到這裏,薑賽兒抿起唇,眼睛的淚花閃爍,她答道:“你小時候真厲害,直接就把蛇抓走了。
“因為是男人,遇上你這樣的女人,我必須得很強,不是麽?司楉的話說的很得意。
是。
她的名字,是根據明初一位女英雄取的,那位女英雄民間傳說叫唐三姐,名字唐賽兒,明代永樂年間,魯區連續發生水旱災害,百姓們吃樹皮草根,但依舊遭受著統治者的剝削。
人民陷入絕境,之後就是那位女英雄唐賽兒,率眾起義,取得兩次大捷,成了曆史上很有名的一位女領袖。
薑賽兒的爺爺,希望薑家的孩子都能獨立自強,而薑賽兒三歲之前身體不好,爺爺就給娶了這樣的名字,希望她能越長越堅強,而她也不負所望。
從小就喜歡當警察,從小做什麽都要強,人也很強勢。
可她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一個男人,讓她這樣被很多人戲稱賽爺的女人,可以多起眼淚、多起臉紅,成了個女人。
關鍵是,他還長的那麽的好看。
司楉沒和她繼續膩歪了,她把她濕漉漉的頭發從毯子裏拉出來,說道:“收拾一下,我去做飯,新聞肯定會被你的父母,還有我的父親知道,我們下午,回邑都吧?
“司楉……司楉……
叫了兩聲,薑賽兒有些話不知道突然該如何去說。
“嗯?
“你會一直愛我嗎?突然,她用快哭的表情,問了一句。
明明他們的感情並沒多少的大風大浪,可她怎麽把這話問的就像要上戰場前的宣言。
司楉被她的嚴肅嚇到了。
但他也直直盯著她的眸,一字一句道:“一生所愛。
聽了這話,薑賽兒不覺得甜蜜,她笑著,吸了吸鼻子,忍住了馬上就要奪眶的眼淚。
“我不會辜負的。她答。
司楉笑著,拍了拍她的頭朝外走去了。
他理解的。
對於薑賽兒這樣的女人,甜言蜜語是拿不下的。
若是他重情義,她又何嚐不是這樣。
拘留所時,她對他的惡言相向,又在之後別扭的給他送東西,不用細想,也知道她這些過程裏,定是把他好好的研究了一遍,所以心思才會變動。
的確是這樣。
薑賽兒不會因為司楉的表白和喜歡就沾沾自喜,她若是高興,是因為自己喜歡的人是她了。
但是,一旦動情,她就覺得會有負擔。
從得知司楉到司徒楉的驚嚇,到知道他也是她小時候遇見過的那些人中的一個,甚至他還和她有過特殊的交際。
之後她想的是,司徒家當年那亂七八糟的事情,曾經不止是司楉受到了傷害,就連那個她不喜歡的司徒燁,也是個受害者。
他們這種家族,當家人有個私生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大多都是私生子跟著自己的生母離的父親遠遠的,和家裏原配過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
唯獨司楉的媽媽,當初曾經在司徒家的禦景軒住過一兩年。
她小時候不懂,後來長大聽說過,據說是司徒景龍繼承了司徒家,想要和司徒燁的母親離婚,娶司楉媽媽過門,兩個女人為了自己的孩子們,都各不退讓。
而司徒燁的母親何舒欣家世顯赫,有娘家勢力對抗著,具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最終好像是栗家姿退出,帶著兒子徹底斷絕了與司徒家的來往,之後那個孩子就從她們這些富家子的視線裏消失了。
可當初他們都住在一起時,司徒燁和他們口中的“諾諾司楉,都承受了不少。
小時候,很多和他們差不多大的熊孩子,總會指著司徒燁說,你媽媽搶了別的女人的丈夫!
司徒燁麵對別人的話語,因為有外公外婆撐腰,會發怒會不顧一切的去反抗,他小時候特別能打架,甚至8歲就用錢買通十幾歲的初中生毆打小孩兒。
他因為身體比司楉好,長得高,即便比司楉小一歲,也總是欺負他。
薑賽兒還記得,當初她不顧一切,一個小女生去和司徒燁打架,就是因為她看了司楉已經挨了兩次打了,而司楉挨打的時候,不還手也不動,也不求饒,還不哭。
就是第三次,司徒燁又找人一起打司楉,她看不下去出了手,打了司徒燁一頓。
那時候她不懂司楉為什麽不還手,可如今她懂了。
小時候,司楉麵對的難聽話比司徒燁多多了,別人會說他,是孽種,會說他母親不幹淨,勾引司徒景龍才生下了他。
小孩子很多時候總喜歡模仿大人說話,一旦聽到了什麽話,也會不考慮後果的說,那時候多少孩子為了嬉戲玩鬧,無意中又傷了多少孩子的心。
司楉不還手,一定是他清楚,自己和司徒燁是不能比的。
他和他的媽媽,的確是一無所有。
而當年相傳,栗家姿還是一個從外地來到邑都,在一個戲劇團裏唱戲的,後來因為漂亮,去了文工團跳舞,這樣才認識了司徒景龍。
二三十年前的戲子,還不和現在一樣,現在是弘揚國粹,那時候有點名氣的還好說,沒名氣的就是低賤。
後來那個孩子離開後,她曾經也站在他挨打的地方想過,他離開後,應該就不會有人打他了吧,但是他之後過的好嗎?
他為什麽能長的那麽像女孩子呢?
後來她慢慢長大,那個亂打人的司徒燁也一反小時候的囂張跋扈,變的不愛說話,甚至初三就直接去了英國,而後再有人提起邑都那個最顯赫的家族,還是會有人好奇,司徒二爺的私生子,和咱們也差不了幾歲吧,他現在是什麽樣呢?
如今,當那個一直存在在同齡人口中的孩子逐漸清晰,還成了她男朋友後……
帶給她的是鋪天蓋地的心疼,他的抑鬱症,他的恐血症,他的隱忍,他的不發脾氣,他的巧言善辯化幹戈為玉帛,他的孤身。
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一個人一路走來太艱難,才把本來是王子的他變成這樣的。
司楉在廚房處理著牛肉。
小心的切成片,司楉看著刀刃上反射出的自己那張臉,他緊蹙起眉,眼眶幹涉,有種要流淚的衝動。
“媽媽,我們離開這裏吧,我什麽都不要,我以後靠自己也一定能賺錢讓你住上和何舒欣一樣的大房子!
十一歲時,他曾經哭著對他媽那麽說。
但他的媽媽還是不退讓:“木木,你不要可以,但你必須有,是媽媽對不起你,從你來到這個世界上,即便你不爭,還是會有人怕你去爭,與其這樣,不如我們去爭!
“以後司徒燁要是再打你,給我還手,聽到沒!
那時他就是搖頭,即便那時他還小,但他也知道,還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能還會讓何舒欣因為他還手抓住一點把柄繼續給他媽找不痛快。
“我不要,我也不要爸爸了,我們走吧媽媽!
當時,他隻想離開那個家,那個也應該是他的家。
他是司徒景龍第一個兒子,據說出生後,父親把他抱會司徒家,還得到了爺爺奶奶的寵愛,畢竟那是繼承人第一個孩子。
而套路依舊狗血,他要是想到司徒家好好生活,就必須離開他那個沒有家世的母親。
當時他父親一心想娶他母親,抱著孩子離開了司徒家和他還有母親一同生活,但沒幾個月,爺爺奶奶聯合何家長輩,讓父親和何舒欣生米煮成了熟飯。
雖然當時父親還是不想接受那個聯姻的妻子,依舊和他母親栗家姿還有一點點大的他在一起,可沒多久就傳出何舒欣懷孕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父親是為了什麽娶了何舒欣,後來還能和她生下一個女兒,也就是司徒婧。
自他懂事起,他就沒爸爸,家裏經常來男人,都說著要對他的媽媽好,但就是沒一個說,是他的爸爸。
終於有一天有個看起來很嚴肅,讓他覺得害怕的男人抱住了他,讓他叫他爸爸,那一年他六歲。
之後司徒景龍就和他還有母親生活著,七歲他被司徒景龍送去了邑都的貴族小學上一年級,然後那一段時間,就突然出現了一個和他長的很像的小孩子,和他穿著一樣的學校製服,背著差不多的書包,總在他下學回家路上堵著他,用一塊石頭狠狠的砸他一下就跑開了。
後來才知道,那個男孩是他的弟弟。
也是因為他報告給了爸媽,有個孩子一直砸他,父親找上了學校,才知道是自己的二兒子。
那是個導火索,讓他母親栗家姿和何舒欣正麵遇上的導火索。
兩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都能擁有完整的家,開始爭搶,從七歲一直到他十二歲,他的媽媽終於想開不爭了。
他當時不知道為什麽媽媽為什麽突然就不爭了,隻知道那是個秋天,很多人都流行感冒,他的媽媽開始咳嗽。
那時家姿說,她爭的都感冒了,還是娘倆一起過吧。
之後他們就走了,搬去了媽媽以前自己掙錢買的一個60平的二手小屋子裏,和司徒家徹底斷了聯係。
但是從那時開始,他就發現他媽變了,身體不好,但卻開始縱容自己,父親多次來找過她,但卻看見她和別的男人手挽手,而氣憤離開。
他曾經生氣過,可家姿卻口吐煙霧說道:“木木,你大了,媽媽也得繼續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嘛!
那段時間,他心情特別的複雜。
每天上學回來,還得給那個學會吸煙喝酒的女人做飯吃,還得給她洗衣服,累的要死,但是也心疼的她要死。
就這樣,他們生活了三年,然後就某一天……
他回到家,在樓下看到了司徒家的車,以為是父親過來了,他即便小時候說過不要爸爸了,可到底血溶於水,怎麽能不想念?
他滿懷期待,匆匆回去,但是看到的卻是……
卻是……
母親趟在血泊裏。
沒了呼吸。
心情從大起到崩潰,一下子他的生活,失去了所有。
家姿留給他的,隻是一個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