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無力回天
三日之後，鬼劍仇洞府密室中。
“噗——”一手搭在古老爺小臂上的伏藏道人，一口鮮血噴出。
“不好！宋濤，速傳古蘇！！”鬼劍仇麵色潮紅，向密室外傳音道。
“伏藏，你體內如何？”鬼劍仇看向古藏道人。
“無礙……這等蠱毒……我打坐片刻就好。”伏藏道人麵色紫紅，話音斷斷續續，哪像他話中那般輕鬆。
“隻是可惜，功虧一簣。”伏藏道人麵帶可惜，看向一旁的古蘇父母。
此時古蘇父母已失去意識，口中痛苦地哼著，古蘇的母親還在模糊地叫著“古蘇”。
二人麵色醬紅，嘴角鼻孔都溢出暗紅鮮血。
“父親！母親！”密室門已開，古蘇衝了進來。
“蘇兒……”伏藏道人麵帶苦澀地開口。
痛苦地看著失去意識的父母，古蘇心中慌亂，無計可施之下，流下滾燙的眼淚，轉頭看向出聲的伏藏道人。
“師父！可有法子繼續？”古蘇眼眶盈淚，問道。
“回天乏術……”伏藏道人自責，沒去看古蘇，低下頭來。
古蘇隻感覺手腳漸涼，但還是抓住父母的手，輕輕握著。
他知道現在問原因沒有意義，隻問能否救治。現在看來，連師父們損耗壽元也救不了，這修仙界應該是無人能救了。
日前鬼劍仇和伏藏道人說得輕鬆，古蘇隻當父母性命可保，還有二十多年好活。現在，即使古蘇的靈魂有著幾十年的閱曆，再也不能保持平靜。
“爹，娘……”古蘇輕輕蹭著母親的臉頰，又用手輕輕撫著父親的頭發，“蘇兒不肖，降世九年，竟無一日好好侍奉你們，你們不在，蘇兒又是孤身一人了……”
饒是伏藏道人和鬼劍仇，這等心智堅毅之輩，這樣的生離死別場景也是看不下去了，也要給古蘇與他父母，留下最後獨處的時間，二人起身離開了密室。
密室門外的李一煥林有熊，早已急不可耐，見二人出來，趕忙問：“師兄……”卻被伏藏道人抬手打斷問話。
“出了變故，無力回天，二人最後的時間留給蘇兒。”伏藏道人輕聲說道，“一煥，水劍宗的上宗是何門派？”
李一煥略一思索，答道：“天劍宗。”
伏藏道人長歎一口氣：“是天劍老人的天劍宗？”
“正是。”
“看來天劍老人數百年的死關，門下眾人早已忘了玄靈盟約。”伏藏道人露出狠色，“此次種蠱之人，絕不會是你們說的那鬼靈門道士，即使我等在明，他在暗，種蠱之人修為必定不在老鬼之下。”
再一沉吟，對林有熊說道：“老熊，如今你亦知曉古蘇身上，與先祖遺命大有聯係。我問你，山門玄獸修為都如何了？”
林有熊也是一臉凶狠，他猜到伏藏道人準備做什麽，回答道：“神魂境除我與二師兄之外，有四人，雲鶴、赤鵬、小青和小紅；嬰離境十七，丹府境無算，數百；丹府境以下玄氣境以上，萬餘；玄氣境以下，無算。
若真要不死不休，山門外的獸子獸孫、兄弟姐妹，召集之下達百萬也不是難事，連那些個宗門的護派玄獸，我也能全給他策反了！”
“不必，萬年以來，玄獸好不容易有個地方休養生息，三階及以下不動。還有，小青正幫我照看丹爐，不要驚動他，稍後我傳訊於他。山門調動，他必然會發覺。”
伏藏道人和林有熊的一番對話，李一煥早已清楚，神色如常。鬼劍仇卻是麵色大變，一旁伺候的宋濤瞠目結舌。
早就聽聞天柱山門，自從成為玄獸庇護之地，日增千獸。鬼劍仇雖然與伏藏相交久遠，隻知他門下玄獸實力不容小覷，卻不知已達如此恐怖境地。
宋濤貌似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心裏卻在快速轉動：伏藏前輩修為通玄，初他之外，神魂境竟然也有六人之多，要知道，自家幽冥老祖也是神魂境啊——幽冥宗神魂境一人，嬰離境一人，丹府境七人，這就已經是修仙界堪稱最頂級的門派了。可天柱山門……估計傾巢之下，蕩平七境中的一境也不是難事吧。
李一煥皺眉，自己一個修行魔道功法的人，卻是這裏最良善的一個，苦笑道：“師兄先行打算自然不錯，不過蘇兒先前也說，不願多造殺孽，稍後看蘇兒的想法吧。”
兩個時辰之後，密室門一開，古蘇帶著淚痕，低垂眼簾走了出來。
伏藏道人和鬼劍仇齊齊上前一步，還未開口，隻聽古蘇說道：“師父，我父母已去。還要請師父以凡火焚遺體，留下骨灰，我帶回天柱山埋葬。”
“蘇兒……你父母已去，你要守住心神，長久哀傷恐傷魂魄。”伏藏道人關切說道。
“徒兒自然不會一直悲傷下去。逝者已逝，我既然還活著，就要為父母報仇！”古蘇幾乎咬牙切齒地說：
“若兩位師父、師叔真心為蘇兒討公道，且聽蘇兒的打算。”
“自然，你說。”鬼劍仇說道。
“我有玄獸令，三師叔親自交與我，但我不能枉顧玄獸前輩們的性命——水劍宗所在，周邊千裏與之交好的宗門，派出相當於各宗八成實力的玄獸，以示震懾。
水劍宗，請三師叔與我一同前往。若水劍宗背後有大宗支持，兩位師父便前往牽製。
我與師叔前往水劍宗，說明來由，若他們講道理，我便與他們講道理，隻誅禍首；若他們奉行弱肉強食，我便告訴他們，誰是強人！
二師叔，蘇兒需要天柱山門、幽冥宗所有陣道符道的功法典籍，勞煩您幫助蘇兒收集。”
古蘇一口氣說完的這些，正是他先前在密室中，冷靜之後考慮的複仇對策。
“好！”鬼劍仇聽完，大叫一聲，“有仇報仇，殺伐果斷，就憑這一點，蘇兒你於《幽冥心法》一道的成就，必然超過我。”
“不可！”李一煥阻止，對古蘇說道：“若水劍宗不講道理，蘇兒你真要大造殺孽？”
“不會，我仍隻會誅殺禍首及參與之人。不過，若有人攔著不讓殺，那便是蘇兒複仇之行的阻礙，因阻我被殺，怨不得我。”古蘇正視李一煥的眼睛說道。
“這……師兄，蘇兒豈不是要入魔？”李一煥麵帶焦急看向伏藏道人。
一旁的宋濤聽得心驚，心想，這殺性，真不愧是老祖的師侄，不對，剛才好像叫的是師父，兩個師父？
伏藏道人麵無表情，一捋胡須：“師弟不必擔憂，此事按蘇兒的辦法解決了，他仍是純良調皮的蘇兒，若阻止他此番複仇，他才會真正走上了魔道。”
李一煥一怔，豈不正是如此，卻是自己關心則亂。殺人與否、殺人多少，不是辨別魔道的條件，重要的乃是心性啊。
李一煥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