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良都還在看著地形圖,結果那衛兵開口的那句話,就讓他眉心一跳。
“督軍,劉副官從北平來了電話。”
傅時良的第一反應,就是森聲出事了。劉品能力很強,加上常年都跟在他身邊,傅時良不覺得北平城中還會有什麽事情能夠難倒他的副官。所以,聽見這話,傅時良疾步就走了出去。
辦公室裏,話筒被放在了桌上。傅時良大步走過去,拿了起來。
“喂,我是傅時良。”他的聲音,不難聽出,有一絲急迫。
劉品三言兩語就闡釋清楚了,可是,男人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了。
“她走了多久?”
“約莫五個小時了。”
傅時良這頭就更加沉默了,“去查北平到沈陽的火車,走了幾班,具體時間是什麽時候,給我詳細的匯總。”男人開口說。
“是!”劉品忐忑地掛了電話,然後吩咐手下的人去辦事。
而這頭的傅時良,卻是有些心神不寧。
男人坐在位置上,端著一直茶杯,裏麵的水沒有減少半分,他的手指卻是不斷在杯子的外圍摩擦著,心情,有些微微奇妙。
在聽見森聲不見的了那一瞬間,傅時良知道自己是驚慌的,可是當聽見劉品說那小姑娘是來偷偷找自己的時候,在片刻的憤怒後,卻是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說不上來的,但是卻覺得有點甜蜜。
他不是一個放縱自己感情的人,對於森聲,卻是一往情深。
而現在,傅時良很確信,在心底裏,別人不知道的某個角落,他是有些欣喜的,因為,家裏的那個不聽話的小姑娘,遠赴千裏來找他了。
在隔間站了一個多小時,這趟列車終於停下了。
森聲拎著自己的一個小包,就走了下去。
沈陽城裏,已經比平常空了一半了。聽見戰亂的消息,大家都已經紛紛開始逃竄,有錢的有門路的早就已經遠走高飛,剩下的不是老一輩不願意走的,就是沒有能力的。
火車站這裏,也很少有人會主動來沈陽。尤其還是她那麽漂亮的女孩子,所以,森聲一處站,就被圍住了。
一群穿著軍裝的年輕的小夥子圍住了她,然後,森聲就看見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就朝著自己快步走來。
傅時良抿著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在此刻,沒有任何表情的傅時良,在森聲看來,絕對是比有表情還要可怕的。她腦中就一直一個念頭,不能被傅時良抓住,然後,轉身就開跑。
說實話,傅時良在看見森聲不顧一切撒著腳丫子就朝著跟他相反的方向跑去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誰能夠告訴他,這,是什麽情況?
森聲那點體力,在傅時良看來根本都不算是個什麽事情。他大步向前,轉眼間,就已經逮住了森聲。
火車站的人也不算少,這邊的舉動自然是都引起了一片人的注意。
“放開我.”森聲掙紮著,想要掙脫男人的懷抱。可是,傅時良現在怎麽會放過她,長臂一撈,就將女子卷進了自己的懷中,然後攔腰一抱,大步就朝著不遠處的吉普車走去,將懷裏的人放在了副駕駛位上,男人跳上車,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這一連貫的動作,入行雲流水般,很是利索暢快!
留下的一幫小兵,心底都不由對自家督軍豎起了大拇指,果然,督軍是真絕色。
一路上,森聲都不敢看傅時良的臉色,好像是知道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一樣,隻敢小心翼翼偷偷用餘光打量著身邊的那個正在開車的男人。
傅時良的一張俊顏崩得緊緊的,雖然男人的目光是看著前方,但是,還是在時不時注意著身邊的小姑娘的動靜。所以,森聲自認為沒有被傅時良看見的那點點打量,都盡數落入了傅時良的眼中。
傅時良心裏不由感到好笑,但是麵上還是裝作很嚴肅的樣子。不然,這小姑娘可是從來都不長記性的,仗著自己的喜歡和縱容,行事越發肆無忌憚,簡直都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看在眼裏了。
感覺到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森聲心底已經越發沒有底氣了,傅時良這個時候才開口。
“剛才見了我跑什麽跑!”他聲音不大,但是卻沒有平常的那麽溫和了,這讓森聲覺得更加忐忑了。
小姑娘戳著自己的手指,低著頭,不敢看身邊的男人,小聲說:“我怕你抓我又把我扔回去了。”
傅時良:“.那現在怎麽不跑了?不怕我把你扔回去了?”他沉著臉,語氣有些不好。
森聲飛快抬頭看了傅時良一眼,諾諾說:“我不敢跳車。”
傅時良簡直要被氣笑了,後麵那一路都沒有再說話了。
森聲也摸不清楚傅時良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也不想說話,兩個人倒是就這麽一路無話到了辦公樓。
沈陽的這棟辦公樓的年代有些久遠了,傅時良一手提著森聲的行李走在前麵,他沒有等身後的小姑娘跟上來,就徑直走向了大樓。
森聲心裏有點委屈,但是也確實是不敢造次。傅時良現在沒有把自己打包回北平已經算是很給她麵子了,隻是現在被人這麽孤零零地晾在一邊,小姑娘的心裏實在是有些想不過去。
她今天想著要來見新婚的丈夫,還特意穿了一條紫羅蘭的小洋裙,腳下穿著一雙裸色的方頭高跟鞋,從車上跳下來,差點崴了腳。頓時,心裏的那種委屈就更甚了。
穿著小皮鞋,想要追上走在前麵的男人,森聲幾乎都是在放著小跑了。可是奈何傅時良的步子實在是太大,況且男人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懲罰懲罰她,根本就沒有留一點情麵。
森聲又哪裏猜得到傅時良的心思,在男人眼裏,她的那點把戲都還算不上把戲,都是些小情緒。看見傅時良的身影消失在大樓門口,她剛想要追進去,可是又被哨兵攔住的時候,森聲終於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轉過身,就哭了。
一路處心積慮地隱瞞行蹤,就是想要快點見到他,好像是隻有自己親眼看見男人無恙她才會放心一樣。
雖然從前在外求學,她也是一個人出行。可是那個時候不是飛機就是遊輪,能夠支付這樣的交通費用的也大多都是有錢人,誰會在她身上看來看去?
可是,這麽一次來沈陽的火車,她都不知道遭受了多少不禮貌的目光。可是,她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