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之前可是聽說過,大約是在大半年前,傅時良的府中就來了一位姨太太,好像還姓夏。
傅時良看了眼坐在前麵開車的劉品,可是劉品麵不改色,他剛想說什麽,就聽見一旁的老父親手裏的拐杖敲了敲車頂。“我想要知道你的事情,難道還要問你的副官?”顯然,傅昭仁是看見了他的動作了。
傅時良向來尊重他的這位父親,聽了這話,也知道傅昭仁是在自己身邊還安插的有別人。不過,不管那些人是來監視自己的,還是來保護自己的,他也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悅。
“爸,這事情我回去後再跟你詳細說說。有些事情,比較複雜。”畢竟,夏初的事情,府中知道的人並不多。
傅昭仁對他這樣的回答有些不滿,“阿良,你做的事情我一般不怎麽幹涉,但是,娶妻當娶賢,要是家裏擺著一個姨太太,這還是在森家那小丫頭片子都還沒有過門前就納進門的,你說,你讓人的麵子往哪裏擱?”傅昭仁這一生,就隻有謝紅這麽一個女人。
傅時良被他說得羞愧,他之前其實也有想過這一茬,但是又想到的時候夏初既然是日本人的探子,那他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就這麽放任她離開。可是,一方麵他想著森聲的感受,夏初留在府邸,終究是很不方便的。可是,手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原本想著盡早處理,結果到了眼下,都忘了這件事,擱淺了這麽久。
“您教訓的是。今天回去,我便會跟夏初好好聊聊的。”傅時良開口恭敬道。
傅昭仁臉上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回了官邸,下車的時候傅時良想要伸手將傅老將軍扶下來,卻是被傅昭仁手中的拐杖揮開了。
“我自己有手有腳,還走的動。”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
傅時良苦笑,“好,您說什麽就是什麽。”
傅昭仁從車裏走了出來,“家裏的那位姨太太就不用給我請安了,你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處理,這森家的喪事一辦完,我就要回香港了。北平的事情你當然還是需要自己處理,不過,這些年,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傅時良有些動容,“謝謝爸。”
一個孩子,無論是在什麽年紀,大約都是想要聽見父母對自己的認可的吧。傅時良也不例外。
傅昭仁的年紀畢竟是有那麽大了,這一大早晨就去坐了飛機,中午到了北平,又去了一趟森家,這途中經過了這麽多事情,天色早就暗下來了。老人的精力自然是比不得年輕人,回了家就覺得疲倦,晚飯都來不及吃,就洗洗睡了。
而傅時良,則是在書房等著夏初。
夏初在自己門口看見一本正經的劉品,並不覺得意外。
“夏姨太,我們督軍有事找你。”
她生的就很溫柔,做事很從容。其實,換一個角度,要是她不再督軍府,也不是這樣的身份,劉品想,其實夏初是個很好的女子。
至少,這麽溫柔賢惠,是個宜室宜家的。
隻可惜.
“好,我跟你走。”夏初笑了笑,然後跟在劉品身後走了出去。
鈴木靜子派自己來到傅時良的身邊,想要取得這個男人的信任。可是,傅時良身邊已經有了一個森聲,鈴木靜子這種不懂感情的人,是不會知道真的愛一個人,不會因為另外一個女子的主動殷勤又任何改變的。
“督軍在書房裏,我就不跟著進去了。”劉品站在書房門口,垂眸道。
夏初一聲“好”,然後伸手就推門而入。
說來也是一個笑話,她今天被傅時良叫來這裏,其實也是心裏有了個數,知道是有什麽事情。她心裏一點都不慌張,這一天,其實她明白,早就會來的。
這麽久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男人的書房。
傅時良就站在一排排的書櫃前,聽見聲音,就已經抬起了腦袋。
“夏初。”他的聲音低緩,不帶一點感情。
夏初一身黑裙,把她整個人顯得更瘦小了。
“督軍,可安好?”她臉上揚起了一抹笑,帶著溫和的氣息。
傅時良見狀,眉頭蹙了蹙,對於別有用心來到他身邊的女子,他一向都是厭惡萬分的。
“挺好。隻是,夏姨太到現在都仍舊是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傅時良其實一直在等著她的坦白。
他手裏有夏初的身世,明明白白,隻是,他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心裏有幾分明白。
夏初臉上露出一點錯愕,“督軍認為我有什麽話想要對你說?”
她一方麵不想幫助鈴木靜子,可是,一方麵,卻是又沒有打算要跟自己的母親鬧翻,所以,這才在督軍府就像是個閑人那般,這麽安安靜靜的呆了好幾月。再說,夏初想,就算是自己想要從傅時良的手中竊取什麽情報,就憑著這個男人的手段,將這督軍府打理得就像是銅城鐵壁一樣,她能有什麽辦法,從傅時良這裏挖出點什麽消息?
“既然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那我就先說吧。”傅時良沒有動怒,夏初這樣背景,也確實有些複雜。她也算是半個鈴木家族的人,為日本人做事也不足為奇。
夏初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從明天開始,你就回你原來的地方去吧。”這是傅時良唯一要對她說的。
早早知道是這樣,夏初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麽變化,“好。”
她竟然,沒有半分掙紮。
這倒是令傅時良有些意外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夏初都還沒有完成她的任務,怎麽可能就這麽離開了?這有點不合邏輯才是。
好像聽見傅時良的這句話,夏初這才舒了一口氣一樣。她走到沙發邊,優雅地坐了下去。好像這一刻,她在為了擺脫了傅時良的姨太太的身份而高興那般。
“督軍難道希望我能夠哭哭啼啼哀求你讓我留下來?”話鋒一轉,便再也不是那個為人所熟悉的溫和的夏姨太了。
傅時良挑眉,大步走到了夏初的對麵,然後坐了下去。
“隻聽傳聞說合香小姐手段狠厲,但是卻是麵如嬌花,現在看來,傳言其實並不可信。合香小姐還算是溫和的人,隻是,現在看來,傅某是要謝謝合香小姐對我們督軍府的一幹人等手下留情了。不然,這幾月,我想我這小廟裏,還是容不下你這尊大神的。是嗎,鈴木合香?”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撕破臉,傅時良自然是也沒有那麽多顧忌了。
鈴木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