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品眼裏閃過了一絲笑意,“森小姐不用多心了,今天不是家母的生辰,隻是軍中督軍的一位參謀家中的高堂大壽。這聽見風聲不請自來的人也挺多,這個熱鬧倒是不用去的,你放心好了。”
原來不是啊。森聲心頭一鬆,“就是擔心會失禮,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她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真心,讓人看了心情好像都會變得明朗一樣一樣,不世俗不浮誇的女孩子,很容易抓住別人的眼光。
“書看完了嗎?”身旁,突然冷不丁地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森聲神情一下就從自然變得扭捏了,“那個,還沒有,您急著用嗎?”
傅時良輕輕地擰了擰眉,“那本書上麵有太多的軍事地圖,你懂那些嗎?”
這倒是大實話,森聲感覺自己腦門上因為緊張好像都已經生出了一些細細密密的汗水,“勉強能懂吧。”
她說話底氣很不足,這明顯就是心虛的表現。
其實,真相是她絞盡腦汁也是看得一知半解的,那些文字性的東西或許勉勉強強還能翻譯通順,可是在看見那些就算是用中文標注的東西她都看不懂的時候,她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嗯,還是我跟你說的那樣,不懂就給我打電話,我教你。”他的唇線很好看,就像是上天精心打造的一般,比平常人的線條都好像要流暢許多。
森聲點頭,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
她不想要去麻煩傅時良,她承認,自己沒有那個膽子。
原本森聲都以為這件事情會這麽翻過去了,哪裏知道,第二天,她就接到了那個男人的電話。
“森聲。”話筒裏,那個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好像都還要比平常低沉一點。
或許是根本沒有想到會在家裏接到這個男人的電話,森聲驚訝之餘,咽了一聲口水,“督軍?”
“下午來政務大廳辦公室,帶上之前我給你的那本書。”他那邊好像還很繁忙,在森聲都還沒有拒絕的情況下,就已經收了線。
森聲:“.”聽著話筒裏嘟嘟的忙音,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有點頭重腳輕了。
能不去嗎?那是自欺欺人啊。
森聲來不及哀嚎,轉身就重新坐回了書桌前。
傅時良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下去他要親自來指導她。可是,要是她什麽都回答不上來,是不是會很丟人?就像是老師抽查作業一樣,結果自己完成的一塌糊塗,森聲想都不敢想那畫麵是怎麽的一番模樣,她隻知道,現在得趕緊溫書了。
下午森聲準時到了,準確說,是傅時良身邊最信任的副官準時到了森家,然後接走了她。
這是森聲印象中第一次踏進傅時良辦公的地方,走進來的時候,她心裏都還有些慌亂。這裏的人,沒有因為現在是才過年回來上班就帶著消極的情緒,相反,大家好像都是很快能夠投入到工作中去,就算是偶爾路過走廊的人,都是疾步相奔的。
“你們很忙?”森聲小聲問著身邊的劉品。
後者一愣,剛想說我們一直都這麽忙的時候,話到嘴邊卻都已經拐了一個彎,“森小姐你以後要是有時間多了解了解我們督軍,就知道其實我們一點都不忙了。”作為一名有節操的副官,還需要隨時注意督軍大人的感情動向。
森聲:“.他很忙嗎?”
她輕聲問道。
“督軍就在這門後等你,森小姐請進吧,我就不去了。”劉品已經敲了敲門,在得到裏麵的人的回應後,這才伸手踢替她打開了大門。
森聲的問題,她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今天,森聲外麵套著一件橘黃色的毛呢大衣,裏麵搭著厚實的繡著槐花的旗袍,腳下踩著一雙半高的棕色及膝的羊皮小靴,一頭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腦後,有些像是畫中走出來的美人。
傅時良隻看了她一眼,不過也隻需要一眼就足夠讓男人的眼中流露出驚歎了。
“隨便找個地方坐吧,我給你整理了一份初級入門的軍事地圖,方便你理解。”開場白沒有,直接進入正題倒是這個男人的風格。
到了現在這一刻,森聲自然不會說什麽不需要之類的話。傅時良顯然已經知道了昨天她撒了一個小謊,沒有揭穿她,而是用了這麽一種方式,讓她既下得了台,又能夠學到東西。“好。”她從男人的手中接過了一個小本子。
真的是一個小本子,還是用信箋紙裝訂起來的,翻開一看,都是滿滿的筆記。字跡漂亮極了,筆畫流暢,剛硬中不乏帶著書寫之人的心境。森聲也是從小練過字的,隻可惜,當時教書的先生說她手腕無力,不論是拿捏鋼筆還是毛筆,都欠了一些力道。而眼前這呈現在她麵前的這一手的硬筆,實在是太令人賞心悅目。
“督軍,請問,這是您的筆記?”森聲驚訝,雖然是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有這麽長的時間了,但是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的字竟然可以這麽好看。
傅時良點點頭,頗是有些寵辱不驚的模樣。看樣子,估計誇他的人森聲不是第一個,也顯然,不會是最後一個。
“寫的可真好看。”她不由讚歎。
傅時良低咳了一聲,“比起這些技巧,你現在更應該學到的是這上麵的內容。”這個男人,總是那麽理智。
森聲哦了一聲,可是眼神還是忍不住在那些漂亮的字跡上流連忘返。
“上麵給你的批注,是讓你配合著放在你手邊的那本地圖學習的。現在國內的出版社對於這樣的知識都還不是很有研究,所以我給你的那本入門級別的書也是德文,有什麽不懂得就及時問我。我下午都在辦公室,知道嗎?”那個男人已經重新走回了書桌前,說完後,就埋下了腦袋。
森聲抬頭,發現在傅時良的桌上,都還有一疊厚厚的公文。
這樣,是有學習的氣氛嗎?她心裏有些雀躍,自己卻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