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已經進行到一半,舞池裏還有稀稀拉拉的幾對人,其餘的都已經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了一起,談著自己的事情了。
今晚而來的人,大都帶著目的。
森聲伸手挽著傅時良的胳膊,在人群中穿梭。
“督軍要找的人在哪裏?”森聲有些不明白他這樣看似沒有意義的像是無頭蒼蠅的亂轉。
傅時良麵上看不出有什麽異常,他說話也是不急不緩的,“太過主動有時候就是被動。不要著急,跟著我就好。”他說話的時候眼睛都看著森聲,裏麵有些溫柔,至少,落在外人的眼裏那是溫柔的。
森聲不小心跟他對視了一眼,被這樣不一樣的傅時良驚住了,心裏驀然漏了一拍,轉念一想,便知道了這其中的緣由。
“嗯。”她低低應了一聲,腳下的步伐卻還是亂了一拍。
傅時良敏銳地覺察到了,他這一回眼裏的情緒帶上了兩分真心,倒不是完全做戲了。
“可是累了?”他看著森聲的眼睛,認真說。
森聲拉著他,踮了踮自己的腳尖,平日裏還沒有習慣穿高跟鞋,現在果然是有些遭罪。“一點,不過沒事。”她微微紅了臉,“有些不習慣而已,不過真的沒事。”看見傅時良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臉上帶著疑問的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
傅時良二話不說,就拉著她去了一旁的位置上休息。“坐一會兒,我也累了。”他說。
不過就這麽一個時辰,他怎麽會覺得累?平日裏在訓練場上練兵,哪一次不比現在這個時間長?
他,這分明就是借口,一個為了她安心的借口。
森聲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被人體諒的這種感覺,從來都是很不錯的。
坐在了宴會的角落,森聲看著不斷從自己的身前走過的人們,那些人或是身著華麗的禮服,像她一樣,或是西裝的革履,是這個時代最具有時代感的特征,可是,像是傅時良這樣身著軍裝的人卻是不多。而這些為數極少的人中,又難得有人能夠像麵前的這個男人這般有氣勢,穿出來的味道令人著迷。
森聲微微晃神,她發現自己竟然一不小心就拿著在場的所有的人跟麵前的男人做了對比了。
“餓了嗎?”就在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微微覺得麵紅的時候,耳邊就傳來了男人帶著幾分溫度的關懷的聲音。
傅時良並沒有隨著森聲坐下來,而是以著一種保護著的姿態就這麽站在她的身邊,一手沉穩地放在了女子的肩頭,像是安撫,又像是宣誓主權。這一幕的背景是驚天的奢侈的宴會,給人就像是畫中一般的不真實感。
“還好,剛才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吃了幾塊糕點。”森聲如實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到自己在說完上一句的時候,那個男人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笑。
傅時良垂眸看著安靜又乖巧地坐在位置的上的森聲,心裏有些發軟。還真的是個小孩子。在他的心裏,喜歡吃甜食的那不是小孩子又是什麽?
“受委屈了。”他輕聲道。
這句話,就像是鴻鵠的大翅下麵最貼近身體的羽毛一樣刷過了森聲的心田,羽毛很輕很軟,就像是撓過了她的心間,帶著微微的酥癢感,輕輕地,卻是不容忽視。
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回答他,幹脆也不說話了。
傅時良沒有一直注意森聲的表情,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大廳裏因為自己的目的不斷在行走的人們身上。
一隅,一男一女,靜靜地,不言語。這畫麵,卻是難能可貴,奇靜謐美好。
二樓客房走廊盡頭——
地上有些煙頭,靠近煙頭的,還有一雙穿著細細的銀灰色的高跟鞋,往上,便是一副足夠令男人著迷的纖細筆直的長腿,再往上,女子的眉眼,在吞吐的煙雲中,有些縹緲不定,帶著幾分虛幻的神秘感。
“看見樓下的那個在角落守著一個女子的男人了麽?”在那女子的身邊,站著一個穿著軍裝的女人。
這個人,是鈴木靜子。
“怎麽?今晚我的目標就是他?”抽著香煙的女子開口,聲音不難聽出又幾分厭煩和輕視。她不是輕視別人,隻是輕視自己而已。
鈴木靜子聽著她的口氣驀然沉了臉,她麵露嚴肅,眼神鋒利像是一把匕首的利刃,“今晚我帶你來的目的,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那女子抽煙的手放在嘴邊一頓,嘴角勾出一抹自嘲一般的苦笑,複而扔下了手中煙頭,用著那雙極好看的高跟鞋的前掌碾滅了。
“清楚。”她聲音不算大,不像是之前的那麽自厭,反而有幾分畏懼。
鈴木靜子的臉色這才變了好了點,“你今晚的目標不是他,但是你要記住他。那就是傅時良,讓我在北平的武館栽了大跟鬥的傅時良!”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鈴木靜子的聲音變得有些憤憤然,顯然是對傅時良有些恨之入骨的味道在裏麵。
看來,之前她的損失並不小。
而那一直站在鈴木身邊的女子聽了這話,倒是來了幾分興趣。約莫是大半年前,她知道鈴木的生意是出了一點問題。其實,那也不算是什麽生意,都是些聽起來都覺得恐怖的交易而已。
鈴木為了在中國紮根,經營了許久,好不容易看著要在北平站穩腳跟,卻是一夕間被一個叫做傅時良的男人給一鍋端了。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夠不令她大發雷霆,加上武館的事情背後天皇還出了不少力,眼看著事情失敗,鈴木靜子還背上了處罰。
乍然聽說傅時良今天就在這裏,她這才有了幾分興趣。遙遙抬頭一看,那女子卻是愣住了。
“看清了?”鈴木靜子並沒有注意到現在她臉上的錯愕。
那女子神情恍惚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刻就已經恢複如常。
“看清了,不過,現在他身邊似乎還坐著一位佳人啊!”東方人的麵孔,混雜在這一群西方人裏麵,原本就已經很紮眼,可偏偏的,還是那麽一張好看到足夠令人過目不忘的臉,想不注意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