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天性涼薄
本該是秋高氣爽的世界,江南氣氛卻是壓抑沉悶,張明覃的死似是籠罩在眾人頭上的烏雲,與此事有牽連的如梁讓,借著杭州府衙還在查案子,死命拖著不去見張家的家主,焦慮的等著京城故舊的消息,與此事關的也壓抑心中看熱鬧的興奮,誰知道會不會受到池魚之災。
楊琳有些奇怪的看著滿臉笑意的楚南,實在不知道為何別人都噤如寒蟬,唯獨楚南一臉坦然懼的模樣,撅嘴道:「姐夫,你難道是想出了救王大人的法子么?」
楚南搖頭輕笑道:「哪有這麼容易,你沒看梁大人都愁得白了頭么,我又能有什麼好法子?」
楊琳不滿道:「那你笑什麼,王大人還在牢里受罪呢!」
楚南上前輕輕攬住楊琳,嘆息道:「王大人那一刺不僅刺死了張明覃,更破了我心中的魔怔,讓我明白,我一直是我,哪怕我被人廢了,也不會讓任何人都能隨意的踩在我頭上。」
楊琳不明所以,迷迷糊糊道:「你被誰廢了?你是在怪我平常老欺負你么?」
楚南笑著拍拍楊琳的小臉,笑道:「不明白就不要問了,老實在這裡呆著,我出去一趟,能不能讓王大人逃得一命,就看今天了。」
楊琳雖然感覺楚南今天有些不同,但還是拉住楚南皺眉道:「你去哪?你都說張家勢大如今又是氣盛,你可不要強出頭。」
楚南安撫道:「這些事情我明白的,我又不是去張家,更不是去大牢劫獄,不會有事的。」
楊琳看著楚南走遠,突然現剛才楚南抱自己、摸自己的臉自己竟然沒有任何不滿,甚至隱約覺得這是理所當然,難道…………難道…………
楊琳被心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捂著熱的小臉哼道:「我才不會嫁給姐夫呢。」說完趕忙捂住嘴,待看到房中只有自己一個之後,才放心的拍著胸脯,嘿嘿的傻笑起來。
…………………………………………………………………………………………
楚南滄浪亭下面的小碼頭上,在早就恭候在一旁的精壯漢子的指引下登上了一艘江船,等進來船艙才現裡面別有一番景緻,比西湖上那些景緻的畫舫都不遜色。
張明旌起身請楚南坐下,滿是訝異的笑道:「楚兄竟然沒帶著那位高手侍衛,就不怕我趁機留下楚兄么?」
楚南打量著船艙,隨意道:「你可以試試,能留下我話可說。」
張明旌目光閃動,看著滿不在乎的楚南,最後還是笑道:「楚兄說笑了,我邀請楚兄來,一是敘舊,二是告別,楚兄當真就不好了。」
楚南神色不變,手指輕敲著桌面,點頭笑道:「我也是說笑的,我來找你也是有事情要說。」
張明旌哦了一聲,很感興趣道:「楚兄找我什麼事?我能幫的絕不辭。」
楚南盯著張明旌道:「現在都察院和張家也算是鬧翻了,我就來問問張兄之前所說的交易是怎麼回事。」
張明旌神色淡淡,沒了先前搞怪的模樣,說道:「我就知道楚兄是來問這個的,不錯,是時候談談交易的事情了。」
楚南嘆氣道:「其實我還想知道,張明覃之死是不是也在你的算計之中,是為逼張家和都察院翻臉大斗么?」
張明覃撫掌大笑道:「楚兄果然不凡,這都猜得出來。」說完又嘆息道:「其實我沒有想到張明覃死的這麼順利,當然更沒想到王不悔那麼殺伐果斷,竟是一丁點氣都不願咽下。」
楚南好奇道:「當時若是王不悔忍下這口氣,或者我出面解決了呢?」
張明旌坦然道:「這事我也不過是借勢而為,不成就算了。當然這事我還是留了後手的,比如當日張明覃身後的劉威,比如一點殺人形的毒藥,只要在恰當的時候製造下混亂,張明覃還是會死的,到時候眾口一詞指證王不悔就是了。」說完又嘆息道:「世事難料啊,其實這是我準備好的三個計策中最差的一個,卻沒想到進行的這麼順利。」
楚南好笑道:「劉家雖然不算差,但是還不敢和張家對著干?那位劉公子就這麼聽話。」
張明旌咧嘴笑道:「劉威此人好名好妒,被張明覃呼來喝去這麼久心裡能沒怨氣?我只派人在他面前念叨了一句,殺了張明覃,你便是南方第一公子,他便自己在辛勤謀劃了,當然,其實是我一直在暗中幫忙。」
楚南看著看滿臉坦然的張明旌,心中卻有些不舒服,隨口問道:「那另外兩個計劃是什麼?」
張明旌所謂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計策,只是人總有弱點,因勢而為罷了。比如楚兄你,洒脫隨意的很,但其實太重情,若是楊家二小姐被張家的人……」
楚南出手如閃電,等到一直戒備的蘇屠反應過來,楚南已經手中的筷子已經抵在張明旌咽喉。但是蘇屠不敢動,在張明旌說起楚南的經歷后,蘇屠相信,哪怕是看似普通的筷子也能在自己出手前了結了老大的性命。
張明旌面不改色,輕輕的撥開楚南的手,輕笑道:「你看,我說中了。楚兄你有時太情,有時又太多情。不過哪怕楊姑娘真落到我手裡,我也會保她恙的,我還不敢和楚兄翻臉。」
畢竟楊琳現在恙,那些話有時張明旌主動說出來的,這讓楚南沒了動手的理由。
楚南收斂了淡淡的殺意,緩緩的坐下,輕笑道:「那第三個計劃呢。」
張明旌也好似忘了剛才的劍拔弩張,說道:「剩下能影響大局的不外乎梁讓和王德福二人。王德福身份背景太複雜,又欲求,我是能避就避。至於那位梁大人么,不貪財卻好色,與我那位父親交情甚好。楚兄想想,若是他們二人去喝花酒之時,那位梁大人被毒死了或者被刺殺了,那是什麼情況?」
張明旌狀似癲狂,雙手在空中揮舞著,一臉的沉醉道:「想想,都察院的人又被殺了,而且是個大人物,那位老辣霸道左都御史會不會藉機力?而王德福一直都是主張嚴查嚴辦,絕不姑息,楚兄你又會因為楊姑娘的事嫉恨張家,到時候都察院自然會和張家翻臉…………」
楚南眯起眼睛,笑道:「你這麼做就不怕暴漏了自己,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張家和都察院都會殺你。」
張明旌被打斷了臆想,有些意猶未盡,嗤笑道:「怎麼會?我又沒做什麼,我不過是將你們的私心與弱點放大,到時候就像王不悔的事情一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我只需站在遠處看著。不讓事情偏離軌道就是了。」
楚南對這種玩弄忍心的伎倆最是厭惡,不屑道:「梁讓死了,那張浦呢?你讓他如何脫身?」
張明旌有些奇怪的看看楚南,隨意到:「隨便啊,大不了一切死了唄。」
楚南心中寒,提醒道:「你可是你父親!」
張明旌笑著聳聳肩,說道:「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好一句那又怎樣!!!
楚南心中有些壓抑,沒想到張明旌如此天性涼薄,竟然親生父親的死活也不在乎,又是這樣一個擅長玩弄人心的高手,這已經是個瘋子!
張明旌毫不在意,繼續笑道:「看我說了這麼多,楚兄也該相信我的誠意了?下面就讓咱們說說交易的事。」
楚南收拾好思緒,興趣缺缺道:「哦,到底是什麼交易。」
張明旌神秘一笑,打開戶讓楚南向外看,楚南臉色微變,外面的水面上竟是關荷的畫舫。
張明旌嘿嘿笑道:「說起來這交易對楚兄有百利而一害,為了表示誠意,只要楚兄一會兒答應下來,外面畫舫上的兩位花魁任挑一個帶走暖床,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