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第276章 心理輔導

  「他，他是爺爺啊！」達伊哀求著：「爺爺很老了，他的身體很脆弱，魔彈槍會殺了他的！」 

  「什麼？」瑪茉是知道達伊的身世的，她頓時知道了魔王軍的陰謀是什麼。 

  「可是……可是你這樣下去會被殺死的！」瑪茉恨聲道。 

  「求求你……阿班老師已經死了，布拉斯爺爺是在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從來不曾對敵人畏懼過的達伊眼中流出了淚水：「求求你不要開槍，他……他是我爺爺啊！」 

  「………………」瑪茉沉默了少許：「那……那你要我怎麼做？」 

  「瑪茉，我們，去搶那個魔法筒！」達伊壓低聲音，指了指飛在十多米高空中的桑波拉：「他腰上的那個魔法筒，是可以將爺爺封印進去的魔法道具！麻煩你一會抓住爺爺，等我搶到魔法筒就可以將爺爺在此封起來！」 

  「好！」 

  兩人議定后，瑪茉連續朝著獸王和空中的桑波拉打出兩發魔彈槍，然後朝著布拉斯撲去。 

  獸王揮出斧頭抵禦住了魔彈槍的威力，而桑波拉則輕輕飄動躲開另一發。就在這兩人躲避魔彈槍的時候，瑪茉已經撲了出去，一把抱住布拉斯。布拉斯是年老的鬼面獸，肉體力量本身就不足，在被瑪茉抱住后頓時動彈不得。 

  而此時，達伊也高高躍起，朝著剛躲開魔彈槍的桑波拉撲去。 

  「成功了！」達伊正要歡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居然從桑波拉的身軀中穿了過去。 

  「嘻嘻嘻嘻！」桑波拉的大笑聲再次發出，卻是從另一個方向的空中出現：「太天真了，達伊，你以為，我會沒有提防么？那只是我的幻術而已！嘿嘿嘿！」 

  而此時，獸王也動了，他扇動翅膀高高躍起，一斧頭朝著空中無法轉向的達伊劈了過去。 

  「轟！！！」 

  達伊從空中被劈下，在地上撞出一個大坑，發出沉悶的聲響。 

  而此時，桑波拉也對著與布拉斯纏鬥的瑪茉一指，瑪茉頓時感到身軀一麻，整個人無法動彈，被掙扎的布拉斯甩到了一邊，然後被幾個旁邊的妖魔士兵圍住。 

  瑪茉只是治療系，在無法使用魔彈槍的近戰下無法立即擺脫那些妖魔士兵。 

  此時，獸王正一步步朝著地上坑洞中的達伊走去。 

  桑波拉並沒有立即下令殺死達伊，因為他想多享受一下。享受他的智慧給他帶來的勝利，享受將打敗過魔軍司令哈德拉的勇士達伊幹掉的愉悅。 

  幹掉達伊，他就是可以凌駕於哈德拉之上的新任魔軍司令，這樣甜美的大餐，怎麼能不多享受一下？ 

  反正…… 

  一切都在他桑波拉的掌握之中，很快，他就可以佔領獸王鎩羽的洛莫斯，他就可以殺死打敗過哈德拉的達伊。 

  他桑波拉，將會成為魔王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魔軍司令。 

  皇宮門口。 

  站在高處的波普遠遠望著廣場上被擊倒的達伊和陷入險境的瑪茉，牙齒打著架，手足無力，他其實很想去幫忙，但是恐懼卻彷彿一根無形的鎖鏈將他捆綁，讓他無法邁出一步。 

  他雖然是阿班的弟子，是達伊的師兄，但是他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怕死的少年。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一個熟悉的曲調出現在耳畔，波普扭頭一看，卻是那個之前在酒店中的吟遊詩人。 

  波普並不知道這個曲調叫做《凡人歌》，但是波普卻聽出了埋藏在韻律中的那一絲無奈，那一絲不甘，那一絲希望，和永不放棄的堅決。 

  「陷入迷茫的少年啊，你選好你將來人生的道路了么？」雲笑淡然的聲音傳入波普的耳中。 

  波普沒有回答，他有些茫然的望向那個吟遊詩人，不知道這個吟遊詩人為何忽然出現在這危險的戰區。 

  「當你望這邊走……」雲笑指著出宮的道路：「你就可以成功變回一個普通的鐵匠鋪老闆兒子，如果魔王軍不佔領這個世界，你應該可以很安定的活四五十年，活到老……當然，你心中是否會經常內疚……就說不定了。」 

  雲笑指著通往王宮內的那條道路：「而望這邊走……你卻很可能會在四五分鐘后失去你的生命，就和地上這些人一樣……」 

  望著地上侍衛的屍體，波普心臟一縮。 

  「之前我對你說，我們吟遊詩人會傳唱那些勇士的事迹，但是我忘記告訴你的是，那些勇士……他們都不會太長命。」雲笑嘆道：「你知道為什麼吟遊詩人會去歌頌勇者么？因為……勇者的生命，往往都和流星一樣的短暫……而璀璨啊。」 

  「流星……璀璨……」波普呆住了。 

  波普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一件事。 

  在波普五歲的時候，小波普忽然莫名其妙想到了關於「死亡」的事情。小波普越來越害怕，怕的哭出了聲。 

  「人為何無論如何都要死，為何不能一直活下去呢？」小波普哭著問父母。 

  然後，小波普的媽媽抱起小波普，在波普的耳邊輕聲說了這麼一句話。 

  「無論是誰，人啊，都會死的。所以……大家都在拼盡全力活好現在的這一刻啊。」 

  波普的母親指著窗外的夜空，對五歲的波普溫柔的道：「就好像這窗外的流星一樣，它馬上就要隕落了，卻在天空劃出了最美麗的線條。」 

  這句當初母親將自己抱在懷中說過的話語，可是，此時這句話，卻忽地出現在眼前這個吟遊詩人的口中。 

  「我無法告訴你，是要從這邊走過去，回歸一個普通鐵匠兒子的普通生活更幸福，還是從這邊走過去，用生命成就一個勇士最輝煌燦爛的那幾分鐘更值得……」雲笑輕聲道：「我只知道，其實不是每個人，都有幸有這麼一次選擇的機會。」 

  「你最初離開安定的家，不願意當一個鐵匠而選擇想要成為魔法師，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波普愣住了，他當然記得，自己為何跟隨阿班離家出走。 

  因為波普從來就不甘心，不甘心一直只做一個小小而平凡的鐵匠。 

  只是……當時的波普只看到了勇者的風光，卻從未考慮過成為一個勇者需要付出的是什麼。 

  此時…… 

  波普望著遠方的達伊與瑪茉，回想起與哈德拉拚死戰鬥的老師……波普忽然知道了，知道想要成為一個被眾人所敬仰的勇者，所需要付出的，究竟是什麼…… 

  慢慢的，波普輕輕抬起頭：「這位先生，我……可是我很弱小……我……我就算去了，也幫不上他們什麼忙……您說，我……該去么？」 

  「我也不知道。」雲笑淡淡的道：「不過……所謂的勇氣，往往就是不考慮最後的成敗吧。如果是什麼都先做好了一切的預計，在確定可以成功后才做出的選擇……又如何稱得上勇氣呢？」 

  「哪怕會……死？」波普顫抖著說出「死」。 

  「與妖魔神靈相比，我們人類的生命其實很短暫呢……」雲笑抬起頭望向遠方：「他們的生命或許有幾百幾千甚至幾萬年，而人類，卻只有短短几十年……和千年萬年相比，人類的生命真的很短暫……」 

  「這位先生，你是想告訴我……」波普的頭漸漸昂起：「五分鐘也好，五十年也好……人類短暫的壽命，其實在神魔的面前，都毫無區別么？」 

  「有區別吧。」雲笑微笑：「將五十年濃縮到五分鐘，又怎麼會沒區別呢？」 

  「輝煌……與暗淡么？」波普輕聲道。 

  「對啊，就好像流星那樣。」 

  「我明白了。」波普朝著雲笑躬身一禮，轉過身，握緊拳頭：「先生，您快離開這裡吧！謝謝您！」 

  說完，波普咬著牙，朝著廣場的方向衝去。 

  雲笑笑了。 

  方才他對波普所說的話，其實…… 

  都是未來的波普所會說出的台詞。 

  自己，只是將未來波普會說出的那些話，轉達給了現在的波普而已。 

  哪怕，現在的波普，還只是那個不算勇者的波普…… 

  但是…… 

  波普，畢竟還是那個波普。 

  那個神龍之謎世界的第二號主角，甚至被稱為「成長度超越主角的主角」，那個不屬於神魔龍，而是屬於「人」的人類主角——最強的人類法師，「大魔道士」波普！ 

  「呵呵呵……心理輔導結束……那麼接下來，就是屬於……戰鬥的時刻了……」雲笑輕輕笑著，身形一晃，再次陷沒到虛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