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187章 擊潰心防

  雲笑覺得林清嵐已經差不多擊潰了奴婭的心防，黑臉唱夠了，也該輪到紅臉了。 

  「奴婭，別害怕，我說過，我們是朋友。」雲笑遞過去一塊潔白的手巾：「擦擦吧，清嵐只是太尊敬我，他其實是個好人。」 

  「大師兄，我才不要好人卡呢。」 

  「閉嘴……」 

  「好吧……」林清嵐吸了吸鼻子，走到一邊悻悻的喝茶。 

  奴婭沒有接雲笑的手帕，但是心中對雲笑卻更愧疚了幾分。 

  她雖然是嘴硬，但是她清楚，方才林清嵐說的一些，都可能變成現實。她清楚的看到了林清嵐對雲笑的尊重，將心比心，若是自己是林清嵐，自己的大師兄被人恩將仇報的殺死，自己也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報仇。 

  而林清嵐，絕對有報仇的實力。 

  所以奴婭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奴婭，我說過，我們是朋友，這句話，一直有效。」雲笑溫柔的道：「我們是朋友，所以我雖然差點被巴圖殺死，我也沒有選擇報復，你明白么。」 

  奴婭眼圈一紅，低下頭，心中的愧疚更盛。 

  「我剛才說的話也不是騙你，再厲害的人，也會犯錯。你們大長老對於我的這些舉動，你捫心自問，是對是錯？」 

  奴婭低著頭不肯回答。 

  「奴婭，你說過，你是部落的戰士，你要守護部落，對么？」 

  奴婭點頭。 

  「我沒有質疑你們大長老對部落的忠誠。但是，大長老的命令如果是正確的，你自然應該聽他的。可如果他錯了呢？」 

  奴婭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 

  「你看，你上次回去部落詢問大長老，不就是因為他錯了么？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大長老，最初仍然是想要殺我的對吧？在你有了我的孩子后，就會殺我，對么？」 

  奴婭倒吸了一口涼氣，抬頭望向雲笑。迎接她的，沒有分毫怨氣與殺意，只有那一如既往的溫柔。奴婭眼圈一紅，只覺得說不出的委屈。這委屈，卻不是因為雲笑。 

  「所以說，你們的大長老也是會犯錯的。而他一旦犯錯，很可能會毀滅你們的部落啊。我敢保證，如果你們真的殺了我，你們部落一定會全部死亡，一個不剩。」雲笑輕聲說著。但是這話落入奴婭的耳中，奴婭卻是相信的。 

  方才林清嵐和奴婭大戰一場，奴婭還不肯相信，但是雲笑用溫柔淡然的語氣說出這話，奴婭卻相信了。 

  「你現在還認為，你們大長老的決定，就是一定是正確的？你現在難道還認為，你們大長老是不會錯的么？」 

  奴婭無言以對。 

  從小到大一直堅定的信仰，此時卻似乎在漸漸的破碎。 

  奴婭完全可以想象的道，如果自己的部落真的殺死了這位「劉先生」，那麼他的師弟師妹，絕對會讓自己的部落全部死光。 

  大長老不是可以看穿未來么？大長老不是可以看到世界的一切么？為何……為何卻看不到這差點發生的危機？ 

  雲笑嘆了口氣：「奴婭，你是部落的戰士，你也長大了，你應該是一個戰士，而不僅僅只是大長老的一把武器啊。大長老終究會老去，你要學會自己去保護部落。」 

  奴婭一怔。她從未這麼想過。 

  「老人的話自然是很多有道理的，但是，因為他們老了，所以也很多時候，會犯錯。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不就是要學會自己長大么？難道永遠只活在長輩的羽翼之下？難道你永遠都不會學會自己思考？」雲笑循序誘導著：「萬一哪一天大長老歸天了，你難道還去詢問早已不會回答的大長老如何保護部落么？」 

  「我……我……」奴婭心亂如麻。 

  「奴婭，有時候，違背長輩的話語，其實是為了他們好，是真正的孝順，因為老人必然會有不足的一面，他們的不足，需要我們這些年輕一代來彌補。大長老是你們部落最尊貴的，可是有時候為了部落，你要學會自己去思考啊！違背長輩的話語，並不代表背叛，而只是你長大了。」 

  雲笑的語氣漸漸加重：「你是部落的戰士，而不是大長老的一把刀。大長老如果是對的，你自然要尊重他的命令，但是如果他的決定明明是錯的，你還去聽他的話，那麼……你這個保護部落的戰士，就會變成毀滅部落的兇手！」 

  兇手！！！ 

  奴婭倒吸了一口涼氣，抬起頭，帶著恐懼望向雲笑。 

  雲笑收斂了笑容，轉而，是一副悲天憫人的哀傷：「這次，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放棄了報復。可是……如果下次你們大長老再次用欺騙和暴力的手段來解決問題，遇到了其他人，你覺得，你們會怎麼樣？」 

  「我……我明白了……」奴婭咬著嘴唇，顫抖著：「我……我會告訴你一切，北人的祭司劉振，你，你能教我該怎麼做么？」 

  林清嵐旁觀至此，已經是聽的眉飛色舞，他真的沒有料到，自己的先生居然就這麼幾句話，將讓奴婭將「違背大長老的意願」這個本來違背了奴婭人生觀的事情，變成了奴婭對她們部落的保護。 

  林清嵐在方才與奴婭的交手和鬥嘴中已經看出，這個荒人少女是不怕死的。自己哪怕比她強大的多，卻也無法從一個不怕死的人嘴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可是先生卻只憑藉幾句話，就讓這個堅韌不屈、頑強而堅毅的荒人少女改變了想法。 

  這完全就是倒轉乾坤一樣的手段啊。當初看到雲笑用心術逼問出何重陽的密碼，已經讓林清嵐嘆而觀之，可今日看到雲笑讓奴婭這樣一個對自身部落無比忠誠的荒女也能問出所以然，更讓林清嵐感覺到了雲笑的可怕之處。 

  林清嵐只在心中不停循環這麼一句話：還好這是我的先生，是我的師兄！是我們林家的人！！哇哈哈哈，有先生這樣的人相助，何愁我們林家不能再次崛起？ 

  雲笑望著奴婭，再次露出溫柔的笑容：「我們是朋友，是曾經共同對抗過巨猿，並肩作戰的朋友。只要你當我是朋友，我就一定會幫你。」 

  奴婭咬著嘴唇：「我，我們是朋友！」 

  「很好，那麼將一切都說出來吧，我一定會幫助我的朋友的，我會教你，怎麼做才是最正確的。」 

  「是這樣的……」 

  ………………………… 

  「居然，居然是這樣……」奴婭的答案雲笑有些嘀笑皆非。 

  「額，你們大長老占卜結果是說，大師兄和你的兒子會成為天下第一？所以你就來找大師兄借種？」林清嵐也有些懵逼，只覺得荒人的行為果然是荒誕不經。 

  但是林清雨卻是心中一顫，這個，這個荒女，居然，居然會和先生有……有孩子？ 

  對於「雲笑的兒子會是天下第一的強者」這個事情，兩人卻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若是其他人說自己未來的兒子是天下第一，兩人或許會覺得是吹牛或做夢。但是雲笑一路走來，卻讓兩人覺得先生連自己這樣的頑劣/低劣資質都可以賦予無垢之體/清凈之軀，那麼把自己的兒子教成天下第一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奴婭紅著臉點頭。 

  雲笑苦笑了一陣：「我想，你們大長老應該看到的是我的兒子是天下第一，而不能確定是不是和你的吧。」 

  「啊？」奴婭一愣。 

  這一點，大長老根本沒有和她說清楚。 

  林清雨也一愣，眼中忽然放出光來。 

  「不然的話，大長老沒必要殺我。」雲笑淡淡的道：「大長老的做法很明顯，他占卜看到了未來，看到我的兒子會是天下第一的強者，然後他想讓你和我生個孩子，然後他又不確定是不是你和我的孩子是那個他所占卜看到的『天下第一』。那麼最穩妥的辦法啊，就是在你懷上我的孩子以後，就殺死我。這樣……」 

  雲笑嘆了口氣，才繼續說完：「這樣，我的孩子就只能是和你的那個了。如果我未來的孩子是天下第一，而我在和你有了孩子后就死亡，那麼那個天下第一就只能是你和我的孩子了吧……這，或許便是你們大長老的計劃。」 

  「這不是扯淡么……」林清嵐沒好氣的說：「你們大長老是傻逼吧！哎呀！師兄你怎麼又打我？」 

  「當然，站在荒人的立場上，這並不算錯……」雲笑用悲天憫人的語氣輕柔的說著：「北人也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殺死荒人，那麼荒人為了自己的部落，暗算一個北人，這並不存在正義和邪惡，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奴婭，這一點上，你們大長老不算錯。」 

  奴婭卻沒說話。雲笑越為大長老辯護，奴婭越發感到傷心。 

  奴婭臉色發白，心中苦苦的。她從小就被人教育「北人陰險毒辣，北人狡猾，北人忘恩負義，北人最壞」，可是此時她忽然覺得，自己最崇敬的大長老，居然也是那麼的狡猾與狠毒。而那個差點被巴圖殺死的北人祭司劉振，卻是一個真正的好人，一個哪怕被陰謀暗算，還能站在荒人立場上勸慰她的大好人。 

  這個認知讓奴婭很傷心，很難過，很苦。 

  「只是……奴婭，恕我直言，我覺得額，就算你找我借種帶回你們部落，恐怕……也成不了天下第一啊。」雲笑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