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112章 三日無功就算我敗
沈家寶所居之地與百花別院卻是很近。
沈家瑞贈與三人的百花別院是後山的一處山谷,而沈家寶的居所正在這處山谷的隔壁,翻過一道山溝便到。據說這也是沈家寶自己的要求。
相比百花別院的開敞寬大,沈家寶所居的房子卻是小得多。
百花別院是由七八間寬敞的房屋加上青花木植就的院牆圍起,若是在外面看起來,已經算是一個小小的莊子。而沈家寶所居住之地,卻是在一片大概長寬都五六百米的空地中,一棟大概只有一百來平米的房子孤獨的聳立著。
沈家瑞領著雲笑三人以及沈琪琪僅指望那孤獨的房子走去,一面嘆息道:「這裡是一個大陣,是大兄請蕭家的家主蕭悠悠設置的。」
「百劫困龍陣!」雲笑輕嘆:「沈家寶前輩當真是用心良苦。」
「劉少俠居然識得此陣?」沈家瑞驚喜,這劉少俠果然非同一般,至少見識就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師兄,這是什麼陣?」林清嵐問。
「百劫困龍陣是用來圍困陣中之人的陣法。沈前輩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居然用這樣的陣勢來圍困自己。想來是他擔心自己被心魔所趁,一旦感應到心魔附體,就立即發動困龍陣困住自己,以免傷到家人吧。」林清雨雖然不是陣道師,但是昔日四年裡做輔修的時候,也是偶有涉獵,雖然她看不出陣法是什麼,但是對陣法的作用卻是知道的。她是經歷過心魔的人,自然更是理解沈家寶的做法。
想到當初自己也曾經想將自己困在養心殿中,最後是雲笑不顧生死的闖進來解救自己,林清雨不由甜甜的望了雲笑一眼。
雲笑卻是沒有感應到林清雨的目光,而是仔細觀察著腳下的陣法。他雖然沉浸在陣道已經好幾個月,但是對於實踐卻是少的很,眼前有實際的陣法,自然免不了多看幾眼。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小屋的門口,門是開著的,卻聽到裡面有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說話:「沈家寶,你今日學儒怎麼如此分心?心思如此跳脫浮躁,如何學得好儒?如何能抵禦心魔?哼,今日我給你講的乃是『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你如此不用心,今日將此句抄寫萬遍,不得有誤。」
一個溫和中年人聲音帶著幾分歉疚道:「張大儒辛苦,弟子知錯。」
雲笑在門外聽的莫名其妙,望向沈家瑞。
沈家瑞解釋:「這是章華城正心府的張大儒,也是我沈家專程請到的夫子。」
「沈莊主,你不要告訴我,你們這位大儒教導人的方式,就是隨便復讀一句聖人語錄后,讓學生抄寫萬便了事吧?」雲笑的聲音很大,顯然並不在意被裡面的人聽到。
沈家瑞正要回答,卻聽到一聲爆喝:「誰在門外鬼鬼祟祟!」卻是那位張大儒。
雲笑也不客氣,邁步走進去:「學生劉振,方才聽聞張大儒如此霸氣,直接以分心這樣的『罪名』讓人抄寫萬次,如此儒道,當真讓我大開眼界啊。」
張大儒生的五六十歲模樣,山羊鬍子,身材消瘦,他顯然並非修士,至少未曾築基。張大儒眯著眼望了望雲笑,摸著鬍子道:「哪裡來的無知雅子,你也是儒者?居然如此目無尊長么!」
「學生向來以尊師重道為師長所喜,卻是不料會遇到如尊駕這般莫名其妙強充他人尊長之輩。聖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便是黃口雅子也能為聖人禮,尊駕倒是一開口就給人戴上無知的帽子,這般行徑……嘖嘖……」雲笑拿出書卷,做扇子狀在眼前扇了扇:「難怪這位沈真人二十四年不得進階,學生也算是明白原因了。」
張大儒臉漲的通紅,怒道:「黃口雅子,你知道什麼!哼,我方才所說的聖人之語,你可解得?」
雲笑不屑道:「解不得。」
他說的是解不得,可那神態分明是「不屑解」。
「這都解不得,你還有臉自稱儒者?」
雲笑笑了:「儒之道,就如同醫者於病患。人之身軀受病魔侵襲,便會生病。人的心靈若受心魔侵襲,便會入魔。人之所以得病,乃是因為體內正氣受損,外魔方能入侵。人之所以有心魔,亦是因為自身心中有心病,方會被心魔侵襲。」
這番話雖然是答非所問,但是落入沈家瑞和沈家寶的耳中,卻彷彿黃鐘大呂,又彷彿雷霆霹靂。
兩人都是有過一些見識的,也是附近少有的高手,可他們從未聽聞過這樣的話語。這劉少俠……不,是劉先生,居然只用了這短短几句話,用如此淺顯易懂的話語,就將心魔之患分析的淋漓盡致。
沈家瑞只覺得渾身忍不住戰慄,他忽地覺得,自己做了多麼正確的一個決定。
「天下有一種醫生叫做庸醫。他們治病時,不去了解病人為什麼得病,不去尋找病因,只知道將那各種藥物開設一大堆,讓病人就這麼吃下。頂多也就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偶爾瞎貓撞到了死老鼠,還自以為醫道了得。呵呵,天下的庸醫不知幾許,我原以為我輩儒者會好一些,卻沒想到,這天下的儒者,也有如此腐儒。」雲笑傲慢的望著張大儒,不屑的搖了搖頭:「據聞張大儒這些年每年以西席身份在沈家撈了不少靈石,如今看來,照本宣科,讓學生抄寫聖人語錄就可以賺這麼多錢,當真是發財有道啊。」
「你……你……」張大儒氣的七竅生煙:「你這無恥小人!」嘴唇哆嗦了幾句,卻轉過頭望向沈家瑞:「沈莊主,此人是你找來羞辱老夫的么?」
不等沈家瑞回話,雲笑上前半步:「不錯,我便是沈莊主找來為沈真人祛除心魔的儒者,至於羞辱你?抱歉,我真沒那閑功夫,只是實話實話罷了。張大儒,我知道你不服,我也不和你廢話,只問你一句,你可敢和我比一比?」
沈家瑞既然選擇信任雲笑,又見雲笑直接向張大儒發起挑戰,自然樂的旁觀。而沈家寶雖然與張大儒這些年來都算是師生,但是面對莊主請來的儒者亦不敢得罪,兩人都悄然後退一步,等兩位儒者「對決」。
「哼,你想比什麼?是解讀聖人經典,還是比策論,比文章?」張大儒卻也不虛,挺起胸喝道:「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小輩,居然想與我正心府的儒者作對!」
雲笑笑道:「呵呵,何為儒?人之所需即為儒,天下修士需要的,是我們幫他們解除心魔,卻不知你說的策論文章什麼的,對心魔有何用處?你說的那些策論文章……呵呵……比之有何用?」
「你……你……膽大妄為!」
「別比嗓門,我說的比斗很簡單……」雲笑說著,轉頭望向沈琪琪:「沈姑娘,這位張大儒,可是平日教你的人?」
沈琪琪點頭:「是,是的,張大儒是我們沈家的先生。」
「他教了你多久?」
「自我觀心巔峰階后就是由張大儒指點,如今已經三年多了。」
「據說……張大儒你教導沈姑娘的辦法,就是讓她去抄寫《女訓》《女誡》?」
「此女心性粗陋跳脫,須得如此才能讓她靜心。」張大儒冷道。
雲笑轉過頭:「張大儒,你教沈姑娘三年多?你覺得還要多久才能讓她進階凝元?」
張大儒冷道:「進階之事乃是她自家資質不足,此女心性跳脫,毫無半分淑女之態,行事與《女訓》《女誡》背道而馳,又如何能輕易進階?她何事能修身養性學到《女訓》《女誡》之精髓,何日才可以進階。」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也就是說,你根本沒把握讓她進階了?」
「哼,朽木不可雕也,她無法進階豈是我的過錯?」
雲笑轉過頭:「師妹,帶上沈姑娘,我們走。」
「啊?去哪?」沈家眾人一愣。
雲笑頭都懶得回,背著手徑直出門:「回百花別院,讓沈姑娘進階凝元。」
眾人都懵逼了。
雲笑卻已經走出門,只從門外飄來一傲氣衝天的話語:
「三日之內若沈姑娘無法進階,就算我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