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驚疑

  不是驚喜，卻是驚疑。 

  萬劍宗的少宗主，居然來瓊華山莊提親？ 

  這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數百萬弟子的「萬劍宗」與僅只一家四口的「瓊華山莊」之間，這其間的差距甚至比俗世的帝王與農戶更大。 

  而今日，北地最大門派萬劍宗，居然來向連山莊都算勉強的瓊華山莊小姐林清雨提親。 

  這簡直就好像一個王子去一個窮山村裡找一個村女一般。 

  當然……瓊華山莊不是一般的山莊。真要說起來，林清雨應該屬於「前朝公主」那樣的村姑。畢竟曾經的林家也是出過天下第一的存在，也是達到了「宗」級的門派。若是在這個角度上來看，王子和前前前朝的公主，倒也不能算是絕對的不般配。 

  但是，依舊是極度不「門當戶對」的。 

  曾經第一，畢竟只是曾經。 

  林信宏忍不住回頭瞄了一眼臉色煞白的林清雨和皺著眉頭的雲笑，一直淡然的林信宏也實在淡定不下來了：「這個，劍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劍十一嘴角一抿，剛硬的唇線顯出一分自然的傲慢，搖頭：「劍某從不開玩笑。」 

  「這……小女……」林信宏有些說不下去了。林清雨喜歡雲笑他是知道的，但云笑一直也沒什麼表示，林信宏對於這方面，也很少關注。若是貿然說林清雨心中有雲笑，但是萬一這個神奇的小先生其實沒那想法呢？ 

  劍十一露出體諒的神色：「劍某知道此言唐突，只是劍某習慣做事直來直去，從不諱言。」 

  劍十一眯著眼打量了一下林家眾人的表情，忽然道：「我萬劍宗第一位祖師爺劍一，昔日與林家先祖『人道法聖』林前輩乃是結義之情，也曾是並肩作戰的生死之交，劍某不知可否有幸去為林前輩上一炷香？也讓我這三個晚輩，瞻仰一下昔日人族之聖的風采。」 

  「自然！劍兄請隨我來。」林信宏使了個眼色給王婉詩，便領著劍十一四人朝裡間祀堂而去。 

  待林信宏帶著四人走開，王婉詩才深深吸了口氣，望向林清雨：「雨兒，到底怎麼回事？你與劍公子……」 

  「娘，你別誤會！」林清雨少有的打斷母親的話，一雙英挺而素雅的劍眉皺起：「去年參加一些集會時，我與劍公子確有偶遇幾次，亦有交流過修行法意，劍公子也確實向我坦言過愛慕之心。」說到這裡，林清雨卻並無半分羞澀，反而是神色凝重：「但是我用先生教我的測謊技巧悄悄探查，發現劍公子對我的那些所謂的愛慕之詞，基本上都是謊言而已。」 

  說到這裡，林清雨神色更凝重了幾分：「女兒並非為自己辯護什麼，但是女兒覺得，此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測謊之術？」一個聲音忽地響起，接著金光一閃，林信宏的身影出現。 

  「爹？你不是陪劍宗主他們……」林清雨說著，忽然一呆：「這……爹，你，你這莫非是分身之術？」 

  林信宏點頭：「我本體在祀堂陪著劍兄等人，分身過來看看，雨兒，你是說，先生有教你測謊之術？」 

  「分身之術？那不是要達到知天命的洞虛境界才有的么？」林清嵐驚道：「爹，你洞虛了？你也和姐姐一樣一次越兩階？啥時候晉級的？」 

  林信宏皺著眉瞪了兒子一眼：「為父是借著祖先神劍之力而已，此時是你討論為父修為的時候么？雨兒，怎麼回事？」 

  林清雨望了雲笑一眼：「是的，先生教過女兒一點。先生所傳授的這個測謊之術並不需要耗費真元，乃是先生獨門的技巧。不管劍公子的修為是不是比女兒高，都應當不會察覺，所以女兒絕對不會料錯。雖然女兒不知道劍公子為何要謊稱喜歡女兒，但是女兒絕對可以斷定他是在撒謊。」 

  林信宏點了點頭：「既然是阿笑的秘術，那自然是無錯的，只是……」說著望向雲笑：「阿笑，並非我信不過你，只是茲事體大，我擔心雨兒學藝不精……」 

  「清雨有和我談過這事情。」雲笑摸著下巴：「學生經過清雨的轉述，也基本可以肯定，劍公子所謂的愛慕之語，實為虛言。」說完，雲笑頓了頓，又補充道：「對於測謊一道，學生有自信。」 

  「劍公子為何要妄言愛慕雨兒？」王婉詩皺眉，眉宇間多出一股怒氣。 

  我女兒這般優秀，劍博雅若愛慕她倒也沒什麼。可居然是佯作愛慕，實則另有詭異……縱然是萬劍宗宗主的兒子，那也太過可惡。 

  「夫人勿惱。」雲笑道：「據當日清雨的複述，加上學生方才所見所聞，雖然劍博雅所謂的愛慕是假，但是今日他們想要求娶清雨小姐一事……卻是真心的。」 

  「真心！」林信宏眉毛一樣：「阿笑，你可確定？」 

  「確定。」雲笑肯定的點頭。 

  林信宏默然，良久才嘆了口氣：「愛慕為假，求親卻為真……莫非是雨兒清凈之軀暴露了，才引起劍宗主的在意？」 

  王婉詩思索了一會，搖頭道：「清凈之軀雖然難得，可萬劍宗何等規模，應該不至於讓萬劍宗宗主親至……雨兒也並非五鼎之軀……到底是為何？」 

  五鼎之軀是一種極為難得的體質，多為女子。但凡修士若是靈根過雜，便難以提升修為。但是若能找到五鼎之軀的女子，以採補之術雙修，便可以轉換體質，成為極為精純的純靈根。 

  但凡有五鼎之軀的女子，若是大世家的女兒，那必然無數人求娶，若是平民之家，則往往伴隨著血雨腥風…… 

  「莫非他們誤將雨兒的清凈之體以為是五鼎之軀？清凈之軀與五鼎之軀的氣息上亦有相似之處。」 

  「不會，劍十一的五個兒子里，只有三子資質低劣，若是他為他的三子求親，或許是誤以為雨兒是五鼎之軀，但是……劍博雅資質之高不在嵐兒之下，其悟性性情亦是卓越，26歲便結丹，又博聞廣記，絕非尋常紈絝，又怎麼會需要五鼎之軀？」 

  「這……劍宗主他們到底所謂何來？既然劍博雅對女兒並無愛慕之心，卻又為何要來求親？」 

  林信宏苦笑：「誰知道呢……劍十一的為人，我也略有所知，他雖然並非奸狡小人，但是一向崇尚上古陳光明與葉舒兩位聖者的功利之學，一言一行必有所圖，行事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要不……女兒先與他們虛與委蛇？」林清雨猶豫的說著，卻又怯怯的望了雲笑一眼。 

  「不可！」林信宏一擺手：「我林家的女兒，怎可做那樣的事情！而且劍十一若是另有所圖，又豈是你一個小孩子家能改變的。」說到這裡，林信宏聲音轉柔，摸了摸林清雨的頭髮：「雨兒你且放心，爹還沒死，輪不到他人對你心懷歹意！無論……他是誰！！」 

  王婉詩想起丈夫年前所說的那些話，心中忐忑，只覺得說不出的不安，卻終究無能為力，只輕嘆了一聲：「如今……或許只能見招拆招了。」 

  林信宏淡淡一笑：「無妨……縱然劍十一已經是化神的人仙之軀，可……這裡畢竟是瓊華山莊……」 

  王婉詩悚然：「化神？劍十一不是只是洞虛境么？」 

  林信宏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傲氣：「他固然隱瞞的很好，但是他居然去了我林家祀堂。又有誰能在先祖的像前遮掩住自己的氣息？」 

  「居然……居然已經化神……」王婉詩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看只差一階，但洞虛與化神之間的差距猶如鴻溝一般。 

  階位越往高處，相差越是極大。明氣階越階戰觀心並無出奇之處，到觀心戰凝元，便屬於難得之舉了。而凝元要想戰結丹，那麼就絕對是千里挑一的天才之舉。等修為到了結丹以上，越階戰鬥便極為少見了。至於到了金丹階位后，越階就基本屬於絕無僅有之舉，別說越一個大階位交手，哪怕是金丹一重天境界能打敗金丹四重天，其難度便已經等同結丹越階戰破妄一般，會在各個場合的茶餘飯後中成為討論中的主角。 

  而一旦知天命，到了元嬰境界后，階位與階位之間的差距就更為巨大。基本上金丹戰元嬰什麼的，就已經是說書先生才會作為談資的傳奇故事。 

  若是洞虛，王婉詩還不是很擔心，畢竟這裡是瓊華山的主場，但是如果是化神的話，王婉詩哪怕對丈夫信心再大，也免不了心驚膽戰。 

  化神化神，那就是神靈仙聖了。 

  凡人如何與神仙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