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翌日，清晨。
絳珠照顧了蕭九遙一晚，一夜未眠。等他醒來之時，絳珠剛趴在床邊兒睡著。順著窗戶望了一眼外麵，諾大的庭院空無一人，除了院中汩汩溪水流動的聲音便是偶爾落在屋簷兒上的鳥叫。
蕭九遙掀開被子小心翼翼的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前摸了摸額頭，已經不在發燙。記得昨天夜裏正是在桌子旁坐著與絳珠說一些閑話，猛然間覺得身體裏像是被抽走了什麽似的，緊接著便是渾身發燙的暈倒在桌子上，至於後麵絳珠是怎樣料理的，他自己更是不知。
今日便是羅天大醮第一天，他要去找孫常善看看是如何抽簽的，自己又是與誰對陣，知曉是對手是誰也好提前做個準備，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蕭兄弟，你可算是醒了。”
剛是踏過門檻兒沒走過幾步，便看見趙淳慌裏慌張的走了過來。
蕭九遙四處望了一眼，疑惑說道：
“山上的弟子不應都是在這兒？這會兒怎這般冷清？”
趙淳兩手一拍大腿，哭笑不得說道：
“我的蕭兄弟，這個時辰道長們早就去降仙台那邊兒了。”
蕭九遙看著趙淳沉默了一會兒，抬眉說道：
“你怎麽沒過去？”
趙淳神色誇張的走進蕭九遙抬手摸了摸其額頭，故意疑惑說道：
“莫不是昨天夜晚燒傻了？”
蕭九遙笑著降其手臂打掉，趙淳回應說道：
“師父看絳珠妹妹一人在這裏照顧你，有些不放心，便讓我也呆在這裏。”
蕭九遙轉身朝屋裏走去，邊說道：
“這有什麽不放心的，在坊裏時都是絳珠一人照顧我，快十年了。”
趙淳也隨著蕭九遙走進去，說道：
“是是是，您是大少爺，您家財萬貫。大少爺，咱這會兒可以去降仙台了不？我還等著要看呢。”
這話從一位王爺口中說出來聽著著實有些刺耳，蕭九遙也並不在意，見到絳珠還睡那裏便是從床上拿起自己的長袍，搭在了她身上，原本隻是怕她著涼，可這一舉動卻是驚醒了絳珠。見到蕭九遙已經醒來，絳珠從地上站起身子神色關切問道：
“公子的燒退了？哪裏可還覺得不舒服？”
蕭九遙降滑落在地上的長袍撿起重新放在床上，回應說道：
“燒退了，也沒覺得哪裏不舒服。”
趙淳火急火燎的一步插在二人中間，對著蕭九遙說道：
“我的大兄弟，既然沒事兒了，咱能不能去降仙台了？師父他們還等著咱呢。”
將放在桌子上的餡餅係在腰上，整理了一下衣衫，蕭九遙看了一眼絳珠，後者神色歡喜說道：
“我也去。”
前腳剛邁出門檻兒便被身後的趙淳叫住：
“你這是打算走著去？”
蕭九遙臉上掛著理所當然的神情，回頭說道：
“不然如何？飛著去？”
三兩步走在蕭九遙身前，趙淳從身後掏出一柄不起眼兒的鐵劍，笑嗬嗬的放在地上說道：
“當然飛著去。照你著慢吞吞的性子走過去，等到了降仙台，羅天大醮都結束了。”
看著地上的那柄鐵劍，蕭九遙懷疑說道：
“你會禦劍？”
隻見趙淳口中念訣，地上的鐵劍驟然變大，懸浮於空中，趙淳笑嗬嗬說道：
“不會，這是師父留下來的法器，不需要會禦劍，咱隻管坐上去就得了。”
蕭九遙將信將疑的站在鐵劍之上。
“絳珠妹妹也上去吧。”
隨後趙淳站在劍頭，輕聲吐字：
“走。”
一道長虹劃過庭院上空，直奔降仙台。
站在劍頭的趙淳一會兒擺出一個姿勢，甚是興奮。絳珠則是十分配合的說道：
“趙哥哥真會禦劍啊。”
聽到這話後，趙淳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撓頭說道：
“不會，方才不是說了嘛，這是師父留下來的法器。師父臨去降仙台之前隻教了一個口訣。”
穿過雲霧，降仙台越來越近，蕭九遙心中有些緊張，興許是來之前聽了那兩位謫仙話的緣故。坐在劍身之上好大一會兒不言語的蕭九遙，突然開口問道：
“趙兄，昨夜抽簽抽到誰了？”
略想片刻之後，趙淳朝蕭九遙豎起一個大拇指，咧嘴笑道：
“若是起運氣，您是這個。”
“您抽到的對手是武當掌教紫雲真人大弟子王重。”
蕭九遙聽到之後並沒有多做言語隻是輕哼一聲，可片刻之後卻是輕聲自語道：
“武當弟子？”
涼風拂麵。
趙淳坐在劍頭，並膝說道：
“武當弟子？不是武當弟子難不成是龍虎山弟子？”
隨後又回頭說道：
“若真是發燒燒傻了，你就說一聲兒，不要老在這裏撒癔症。師父都說了，你隻是一個剛上山不久的弟子，輸給他咱不丟人。”
蕭九遙沒有繼續說下去，倒是絳珠開口說道：
“這名字聽著好耳熟。”
臉上掛著原本的嬉笑的趙淳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瞬間緊繃起來，隨後轉頭與蕭九遙相互對視，前者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該不會是那家夥吧。”
後者慘然笑道：
“不是冤家不聚頭，真可說不準兒。”
蒼梧山主峰山腳下那時他們也遇見過一個自稱武當山道士的家夥，那時趙培一行人正在山頂之上與紫金真龍搏鬥，那時聽見山頂傳來一聲“王重”之後，道長便消失在原地。
蕭九遙托著下巴，目光眺望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道長虹砸在降仙山山頂。山頂極為寬闊，一方是以天師孫常善為首的龍虎山弟子，一方是以紫雲真人為首的武當山弟子，各自都有數百之眾。
降仙山的中央乃是一塊巨大圓形空地，看來應是比試的場地，為了避免波及以外的地方，龍虎山天師與武當山真人共同在空地之上布上一層看起來光潔順滑的罡氣。
武當山這邊兒坐在紫雲真人身旁的正是王重，後者懷裏依舊抱著那隻火紅的小狐狸，望著那道砸落降仙台的虹光，一襲青衫的王重眯眼笑道：
“不是師父特意安排的？”
紫雲真人回應說道：
“這還真不是師父給安排的，抽簽作不了弊。原本師父是想讓你跟下麵弟子換一下。”
王重看著蕭九遙身影，笑著說道：
“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