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舊西蜀國師(二)
秋棠欲要繼續說下去,但看見老人的臉色之後,聲音越來越小說道:
“國師叔叔,秋棠知道錯了。”
老人冷哼一聲,說道:
“您是西蜀公主,怎可與這煙花之地的女子以姊妹相稱。”
秋棠吐了吐舌頭。老人說道:
“公主方才說的那人是琳琅街的,老朽可曾見過?”
秋棠繼續說道:
“國師叔叔肯定是見過,那人常年在琳琅街上擺攤兒賣菜,桂春坊掌櫃的喜歡吃那暖床丫鬟兒做的薑絲鯽魚湯,那丫鬟兒總是在她哪裏買魚。”
“一時半會的秋棠也想不起那賣菜姑娘叫啥了,隻是記得那姑娘不論寒暑總是穿著一襲粗布麻衣,紮著一個馬尾辮兒,長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很是招人稀罕。”
老人沉思了一會兒,將信將疑說道:
“鈴鐺?”
秋棠滿臉驚喜,說道:
“對對對,就是叫鈴鐺。”
稻花香酒樓的菜也都是從那位姑娘哪裏買,新鮮,便宜,那名字喚作鈴鐺的姑娘也好說話。老人倒是與那位姑娘打過交道,人實誠的很。
老人琢磨著怎會是這姑娘救了個那個天殺的趙培。
秋棠繼續說道:
“鈴鐺救了趙培之後,趙培便將其帶進了皇宮之中。那個攤子已經很長時日沒人照顧了,鈴鐺應是被趙培留在宮中了。”
與鈴鐺談不上有交情的秋棠,想起那樣一個單純的女子被趙培帶入深宮,竟有些擔心。皇宮之中必然是勾心鬥角,也不知那樣一個姑娘能不能在裏麵活下來,過的好不好。
不過想來趙培應是也不會虧待她,畢竟那是他的救命恩人。
老人倒是沒有在乎這些,雖是時常在她哪裏賣菜,但遠遠談不上情分兒,也隻是略微覺得有點可惜。在他心裏,天大地大,複國最大,這個世間就沒有比複國更大的地方。
江陵之中還有不少西蜀遺留下來舊民,隻要他能殺掉趙培,到時候借著秋棠這個西蜀公子的名號,振臂一呼,那些舊民自然會跟隨他揭竿而起。
當初太奉先皇將那些舊國遺民留在江陵之中,不過是因為江陵離長安不遠,方便掌握舊民們的一舉一動罷了。先皇的想法確實沒錯,他也做到了,可凡事有利必有弊,若是身處江陵的舊國遺民揭竿而起,最危險的地方必然是距其最近的長安皇城。
當年哪裏還有一個白衣劍仙鎮守在哪裏,如今白衣劍仙已死,那些舊民缺的就是他這樣的一隻“領頭羊”,借著秋棠乃是西蜀公主的名號,他西蜀未必就複國無望。
老人眼中熱淚盈眶,似乎是想起了當年哥哥與嫂嫂兩人誓死守國門的慘烈場景。
秋棠見叔叔這般模樣,也不敢驚擾。約莫過了一刻鍾之後,老人擦拭去眼角淚痕,說道:
“公主見笑了,老臣想起了一些往事。”
秋棠趕緊揮手示意無礙,緊接著,老人繼續說道:
“公主說說有什麽辦法。”
秋棠說道:
“咱們殺不掉趙培就是因為他身旁一隻杵著兩位天境高手,隻要將柳生寒與獨孤裘支開,咱們要殺趙培有的是辦法。”
老人問道:
“柳生寒當年受恩於趙培,獨孤裘亦是如此,這兩條狗對趙培忠心的很,趙培亦是極為信任他們,如何能將這二人支開?”
秋棠嘿嘿一笑,說道:
“秋棠也沒想好,但鈴鐺也是救過趙培一命啊,趙培應也是極為信人她呀。秋棠覺得殺趙培一事,叔叔可以從鈴鐺入手。”
老人想了想,秋棠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具體的法子還是要自己琢磨琢磨。
老人在桌子旁坐了足足半個時辰,還是沒想出什麽法子。坊裏的客人會越來越多,若是再繼續呆下去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也是時候回去了,臨走之時老人隨意問了一句:
“聽說那位花魁去雲州大宗寺了?”
秋棠回應說道:
“確實,武卿當初確實說她要去大宗寺一趟,也沒說什麽時候回來。”
老人半開玩笑的說道:
“大宗寺的那胖和尚就這般有魅力?”
秋棠喜上眉梢,玩笑說道:
“怎得?叔叔是看上武卿了?”
老人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叔叔都一把年紀了,隻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親眼看著公主登上西蜀帝位啊。”
秋棠笑嘻嘻答道:
“叔叔哪裏老了,誰說叔叔老侄女兒一定饒不了他。”
說罷還示威般的揚了揚拳頭,在老人笑嗬嗬轉身將要走出屋子的時候,秋棠衝著其背影說道:
“叔叔一定可以看見的。”
其實她自己也明白,複國是何其的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連她自己都知道西蜀亡國是氣數已盡,相比那位老人比她更清楚,隻是他比她更加不甘心罷了。
最後的這句話,不過是單純的是做為侄女兒在安慰自己親叔叔罷了。
……
蕭九遙醒了,醒來之後便從床上坐起。一動身子,渾身骨頭劈裏啪啦的作響,像是脫臼的骨頭複位一樣難受,疼的他差點兒沒再次暈過去。
莫知雪見到他醒了過來趕緊湊過去將其從床上扶起,待他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後,身上的疼痛也隨之減弱,身體並無大礙。
見到蕭九遙身體並沒有什麽大傷,莫知雪開口問道:
“你在棗紅葫蘆之中到底是怎麽了?在最後之際你竟然斬斷了那一方小天地,這可不是你一個三品小修士能做到的。”
蕭九遙轉頭看向莫知雪笑著反問說道:
“莫姐姐可以做到。”
莫知雪見這家夥還有心情給她貧嘴,抬手便在其頭上輕敲一下,沒好氣兒的說道:
“姐姐也斬不斷,那可是一位謫仙人留下的小天地,天境之下想都不要想。可你這家夥居然做到了。”
蕭九遙繼續說道:
“那我豈不是天縱之才?”
甩給他一個白眼兒之後,莫知雪沒在搭理他。
蕭九遙撇見了桌子上的信封,走過去看了看。信封之上一行極為勁道的瘦金體寫著:
蕭九遙親啟。
在看一眼擺在桌子上的宣紙,第一行寫的便是:
蕭掌櫃親啟。
他向莫知雪投去一個無奈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