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降龍
隻曾聽聞這世間有龍，可誰又真正見過？
在長安見過百鬼夜行，在青丘見過妖物，從長安至此地，更是見過數位本領通天的高人，可蕭九遙依舊不信這世間真的有龍。皇帝乃是真龍天子這一荒誕說法兒，不過是朝廷以訛傳訛為了讓百姓臣服於他們的借口。
蕭九遙站在山腳碎石之上遙望山頂，比放下更加沉悶的龍吟再一次透過雲層灌木樹林傳來。身為凡人的蕭九遙與絳珠並未感覺出什麽不適，而身為紅狐一族的莫知雪聽到低沉的龍吟聲後便覺得胸口發悶，如是一塊萬鈞巨石壓在心門之上。
陳淳也如蕭九遙一般，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兒望向蒼梧山山頂。
莫知雪彎腰捂住胸口，光潔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汗珠。絳珠見狀之後趕緊向前扶住欲要倒在地上的莫知雪。
待山間龍吟餘音漸漸散去後，莫知雪才擦去汗珠，如虛脫過一般雙腿發軟的站在地上，蕭九遙神色緊張走過來關心問道：
“莫姐姐，哪裏不適？”
莫知雪抬手語氣虛弱說道：
“無事，不礙事。”
蕭九遙與絳珠扶著莫知雪坐在不遠處的一處光潔石塊兒上，莫知雪運行真氣，調理周身氣運。
氣運也可講做氣數兒，世間萬物皆有氣運，氣運乃是由天注定。方才三聲龍吟直接震亂了莫知雪氣運，那會使其覺得心門上如是壓了一塊大石。
莫知雪穩住心神後，睜眼開口說道：
“龍性暴虐，可吞萬物，可化自身氣運。”
蕭九遙問道：
“這世間真的有龍？”
莫知雪點頭繼續說道：
“兒時曾聽族中長老與莫青雲說過，青丘旁邊蒼梧山山頂困著一條大龍。傳聞那條龍是由朝廷趙氏豢養，為續太奉氣運所用。”
“太奉氣運？”
“當然，太奉已有千年之久，不過在六十年前才滅掉四國，統一北方。如今整座天下唯一能與其正麵抗衡的隻有南蠻。”
蕭九遙在桂春坊時常年混跡於朝廷官員之間，自然知曉這天下間與太奉對立的還有南蠻王朝，這不是什麽秘史，便是太奉居住街道的尋常百姓知曉。
莫知雪歎氣繼續說道：
“千年下來太奉經久不衰，這得需要多麽龐大渾厚的氣運。”
這時陳淳站出來望著山頂說道：
“莫姑娘說的不錯，太奉王朝千年氣運便是由蒼梧山上的這條龍延續。這條龍當年乃是太奉王朝第一任國師董堯所捕，以青銅巨劍貫穿龍尾，將其豢養於山頂之上，更有十八位佛門金剛奴看守。”
莫知雪若有所思說道：
“大龍渾身鋪滿鱗片，其堅硬堪比金玉，龍身尾最弱，以青銅之物貫穿龍尾，不僅能鎖住龍身，更能鎖住氣運，再有十八位金剛奴看守，便是這條龍有通天修為也掙脫不得。你口中那位姓董的國師竟然知曉這等密信，想必千年前也必定是一位高人。”
緊接著，莫知雪抬起眼眸，話鋒一轉說道：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啊。”
陳淳神色一愣，隨後尷尬笑道：
“莫姑娘忘了？家父也是太奉朝廷中人，知曉一些太奉秘史也算不得什麽吧。”
蕭九遙沒有介意陳淳的身份，他倒是對陳淳口中的金剛奴十分感興趣，開口問道：
“何為佛門金剛奴？”
莫知雪看了陳淳一眼，後者毫無畏懼迎上其眼光，前者收回目光解釋說道：
“佛門金剛奴不是佛門之人，而是一種長相與人極為相似的獸，亦或者可以說是一種妖。金剛奴相貌如佛門釋迦牟尼，天生六丈金身，力大無窮，可搬山倒海。”
蕭九遙詫異說道：
“天下竟還有這般妖？”
莫知雪笑道：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也未曾見過隻是聽說而已。”
蕭九遙轉身望著山頂長歎一聲。
若要去龍虎山就必須要翻過蒼梧山，最捷徑的道路便是從山頂翻越，可那個道士此時應就在山頂。若是從半山腰繞路而行的話，不知要繞出多遠的路子。
……
蒼梧山山頂。
山頂之上插著一把布滿青色銅鏽的巨劍，巨劍整個劍身都插入山峰，便是光那劍柄都不知高出多少丈。
青銅劍身透過龍尾紫金鱗片，死死將其釘在山頂之上。紫金大龍渾身籠罩在大陣之中。
大陣之外有十八位金剛奴做為陣腳，為大陣源源不斷輸送真氣。大陣之中有青衫道士王重與白衣宦官柳生寒正麵硬抗龍威。獨孤裘以巨劍重新喚醒青銅劍靈。
柳生寒使出渾身功夫拋出兩枚銀針，直朝那雙燈籠般大小的黃金豎瞳爆射而去，兩枚銀針上裹著的罡席卷山頂之上一大片碎石，天境之人的全力一擊！
紫金大龍大吼一聲，銀針之上的威勢沒卸去大半兒，在那雙黃金豎瞳前三尺之地，堪堪止住，銀針寸寸崩碎，化為齏粉。
王重既然敢到這裏來，定然是有一身本事，隻見其從懷中掏出一枚流光溢彩的藥丸吞進口中，身形直接到了紫金大龍身前，一把拂塵死死纏繞住龍頭，吼道：
“落！”
王重握緊拂塵向下甩去，龍頭重重落在山頂之上，整座蒼梧山都為之一振！紫金大龍欲要抬起頭顱，卻被其死死按在地上。
青衫袖袍飄搖，周身罡氣環繞。
就在此刻，柳生寒抓住時機，一連朝山頂射出數枚銀針，針針沒入山頂不見蹤影。柳勝寒騰空而起，懸空立於龍背之上，將渾厚真氣凝聚為絲線連接於沒入山頂的銀針之上。
龍身亦被肉眼可見的真氣死死束縛。王重一手以拂塵牽製龍頭，一手懸空畫符。
“萬鈞！”
手指輕點，一張青色真氣所篆畫的道門符籙，於柳生寒腳下落在龍身之上，龍身如遭重擊猛然撞在山頂地上，碎石橫飛。
紫金大龍仍然在掙紮，柳生寒死死拽住真氣凝聚而成的絲線，指縫兒間溢出鮮血。
王重臉色紫青，嘴角溢出血跡。
“老黑，好了沒？”
柳生寒嘶吼說道。
“成了。”
劍柄之上傳來一道如沙石般粗礫聲音。
與此同時，龍頭猛然昂起，王重被甩出數丈之遠，柳生寒真氣絲線根根斷開，倒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