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船頭談說有情人
兩重山間一葉扁舟自江麵滑行，留下一條長長的水波尾巴。
絳珠剛走出船艙便聽見了賈如來的話，蕭九遙也剛好回頭撞上絳珠目光，脫衣服的那個麵色如棗，被脫衣服的那個倒是一臉無所謂。這本就是自己的貼身奴婢，有什麽看不得的？
不過蕭九遙想知道林絳珠在白玉京幻境中到底看見了什麽，賈如來能擋住那般大的巨劍修為自然不簡單，他讓賈玉蘭叫醒絳珠，那必然也是有把握之事，可賈玉蘭的佛門獅子吼並沒有把絳珠在幻境中喊出來，這其間自然是出了什麽意外。
“珠兒，你在白玉京中看見了什麽？”
蕭九遙坐在船頭把玩兒著手中剛剛得來的“餡餅”，問道。
“並沒有看見什麽，隻是沒有聽見賈姐姐的呼喊。”
既然她不願說，蕭九遙也不會為難她，坐在船頭無所事事的蕭九遙突然想起了什麽，拔腿朝著船艙跑去。
絳珠以為是發生了什麽，轉身欲要跟去，卻看見賈如來在船頭揮手示意她過去。
“林施主大可放心，蕭施主不會有什麽事情。”
絳珠將信將疑的朝著賈如來走去，與其一起並作船頭。
賈如來盯著絳珠笑眯眯問道：
“林施主為何不如實回答呢？”
絳珠一手撐著下巴，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麵，輕聲說道：
“他沒有必要知道。”
賈如來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林施主，這世間最難的便是有情人。”
看著江麵上相繼躍出的鯉魚，絳珠心情沒道理的好了起來，她望了一眼船艙彎眉笑道：
“賈姐姐可算是有情人？”
賈如來想了會兒一本正經回答：
“算得上是。”
絳珠又問道：
“賈師傅您算的上有情人？”
賈如來認真回答：
“算不得，貧僧乃佛門弟子，情情愛愛這些東西跟貧僧沾不上邊兒。”
絳珠又問：
“那賈師傅如何娶得賈姐姐？”
賈如來足足愣了有一刻鍾，就當絳珠都要忘掉這個問題時，賈如來才開口說道：
“貧僧打不過她。”
這話說的絳珠可是來了興致：
“難不成當年是賈姐姐追的您？”
“那時自然。”
賈如來話音未落。船艙裏便飛出一隻繡花鞋，還伴隨著一道極為清亮的聲音：
“賈如來，放你娘的屁！”
反應極快的賈如來一個側身兒便躲了過去。絳珠癡癡的望著江麵不知在想些什麽，許久後賈如來又湊過來小聲說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
果不其然，船艙裏又飛出一隻繡花鞋，這回可是實實在在的拍在他屁股上。賈如來扭著肥胖的身形一溜煙兒跑開。
這胖和尚真是有意思。
這世間最苦可是相思？那她呢？她的心上人近在咫尺，但一個是公子，一個奴婢，又怎能說出口。絳珠知道，在進白玉京之前賈如來就說過，在裏麵不要相信眼前所見。賈玉蘭與那缺了門牙的女孩兒自然不用說，兩口子定然會護住孩子。蕭九遙乃龍虎山道人弟子，有天心印罩。唯獨她是一介純純正正的凡人，不懷任何本事兒，現如今想來賈如來的那番話應是對她一個人說的。
在幻境中賈玉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她就知曉眼前所有的一切皆是虛幻，可在大火蔓延時她就是想讓那個虛幻的蕭九遙先出去。
一條紅色錦鯉不知為何撞上船頭，激蕩起的水珠濺在絳珠臉上，絳珠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攔著那條錦鯉朝著遠處歪歪斜斜的遊去。
船艙裏的賈玉蘭剝著葡萄一顆顆塞進嘴裏，一臉不屑的看著坐在不遠處的蕭九遙說道：
“堂堂七尺男兒，就那麽在乎這張臉？”
銅鏡前的蕭九遙仔仔細細的看著臉上那些細小劃痕，滿是心痛。
賈玉蘭繼續絮絮叨叨說道：
“那時取劍的時候怎就不想著把臉蓋住。”
蕭九遙了苦笑說道：
“蓋住臉了還怎麽看路？”
“不看別拿唄。”
碰上賈玉蘭蕭九遙也隻有自認倒黴的份兒，桂春坊中女子無數，身為桂春坊的大掌櫃見過的女子更是數不勝數，但多是如絳珠這樣嫻靜溫婉的女子，如賈玉蘭這般潑辣的婦人，便是翻遍了整個長安城怕是也尋不出一個。
“你就放心吧，你那張臉上不會留疤的，我家相公用的是他自己研磨的金創藥，藥材也是自己從山上自己采摘的，好使的很。”
見到蕭九遙不理會自己，賈玉蘭瞟了一眼蕭九遙腰上的長劍說道；
“你這般俊俏的公子，怎就想不開練劍了。”
“賈夫人此話怎講。”
賈玉蘭吞著葡萄，繼續說道：
“這是條苦路子，遠不如修習道文。”
“公子這天下修行之人有，下九品，中三境，上三境一說？”
蕭九遙說道：
“這倒還真沒聽說過，還請賈夫人細細道來。”
賈玉蘭如看傻子一半撇了一眼蕭九遙說道：
“你那師父是怎麽當的，這都不告訴你。”
蕭九遙也納悶呢，張九陵這師父怎麽當的，除了喝酒就是找姑娘，還是有賊心沒賊膽兒的那種，蕭九遙忽然響起了張九陵在街上遊蕩時那張猥瑣的臉，就是喜歡直勾勾的盯著小娘子那圓滾滾的屁股看，不是換來一記白眼兒，就是換來一記毒打。你就那麽瞪著人家，能瞪自己被窩裏去？明明也是個高人，怎就這般沒出息。
賈玉蘭繼續解釋說道：
“下九品便是由一至九，逐階而升。中三境分為：不動地境，金剛地境，淨蓮地境。上三境分為：無量天境，聖人天境，長仙天境。這十五境之外，便是真正仙人，不在凡塵俗世之中。”
蕭九遙沉思了一會兒笑著問道：
“賈夫人覺得在下能修到什麽境界？”
賈玉蘭撇了一眼他說道：
“老娘雖是不喜歡你這男子，但看著還有些天賦，光是說上樓奪劍的那股狠勁兒就是世間少有。你這男人使使勁兒應是入得了地三境之中。”
蕭九遙失望歎氣道：
“才是地三境啊。”
賈玉蘭怒目道：
“多少人一輩子止步在下九品之中，天下修行之人對如牛毛，能躋身進地三境的也就那麽一小撮兒，天三境的更是鳳毛麟角，都是一些不出深山的老怪物。你這句才是地三境若是傳了出去，不知要挨多少刀。”
蕭九遙訕訕一笑，換來一記白眼兒。他突然想起了白玉京中渾身金光的賈如來，說道：
“賈師傅是何等境界？在下若是能修到賈師傅一般的修為便也知足了。”
賈玉蘭白眼說道：
“我那沒出息的相公隻是下九品中的第九品罷了。”
蕭九遙愕然，九品便有那般厲害？
接下裏賈玉蘭的話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可這世間，僅此一人。”
天生九品金剛法相，十萬裏取經斬妖無數，數十年來修為不進分毫，不退分毫，仙人不出，誰言可斬他金剛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