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肅查日
邦邦邦
“老板，什麽人敲門？”
“執法隊的，快去開門吧，再不去他們就要破門了。”
蘇小妖提著裙擺，一溜小跑打開了酒肆的大門，那身製式袍子，正是執法隊的人，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兩輛車。
為首的漢子見著這張麵孔，還有些詫異，“原住戶莊戎呢？怎麽是個女的？”
“老哥，在這呢。”莊戎探出腦袋，笑著走上前來。
“哦，在著就好，過來簽字，還有解釋一下這個女人是什麽情況，以作報備。”
莊戎接過筆，“她是我新聘請的員工，你也知道，我這裏弄了個酒鋪子，平日裏就是些亡命徒來關顧，我一旦出了野外，這就被空閑下來了，總歸不合適，就讓她幫忙，以後暫時的住所也就定在這裏了。”
“解釋清楚就行，沒什麽事情我們就先走了，今天會很忙。”
“等等，老哥，今天乾字區你們負責的清理了多少？”
漢子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很多，我們小隊負責的，到現在為止查了一百戶，其中32戶都沒了，9戶暫時沒見到人。最慘的一家，三口人，我們進去的時候，孩子正趴在腐臭的屍體上，僵硬了，看樣子活著的時候，吃過人肉了。”
莊戎不願去想象那種場景。
“查實已經死掉的，基本都是超過40歲的？”
“差不多，年輕的也有幾個，不過那大都是死於傷口感染，沒錢治病的。這狗R的世道，不去看你根本想象不到下麵的生活是怎樣的，也不知道前文明時代，比我們這個時候能好多少。”
“耽擱諸位的時間了，改天過來我這裏喝酒，我請客。”
漢子笑了笑，“都記下了啊，走啦。”
前文明？那是你們無法想象的年代，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就斷層了，除了一部分知識流傳了下來，一些生活成了故事，在成了幻想。
每一次‘肅查日’，莊戎都會記在心上，並且詢問一些內容，這6年以來，似乎都差不多，沒有什麽改善。
“老板，今天是肅查日麽？”
“嗯。”
“我以前從來沒問，一直覺得挺好的。”
莊戎苦笑，“那隻是你以為的，外圈這些人中，每一年的畢業生，能夠在庇護所內找到一份工作，不用賣命的有幾個，甚至於已經大量出現家族式的雇傭方式。讓更多的人其實已經沒了選擇。”
“有戰鬥，就會有傷亡，有傷亡就會有疾病，不是每個人都消耗得起一次治療上百的信用點，傭兵任務有時候獎勵還不夠一次治療，人啊，是越長大，越沒希望，越有牽掛，就越不敢賣命了。”
“不幸生下了孩子，在六歲之前，對所有人家來說，都是一種負擔。”
不是餓死就是病死，這個世界遠比你眼中所見還要殘酷。
“最近留意著點，統教今年的畢業生還沒有安置，估計這次肅查日之後，就會將空房整理出來，一部分可能涉及搬遷，為今年的33批次畢業生留空。同時會著手對一些老舊的房區進行修繕，我們這邊已經八年沒動了，估計會被安排在修繕之列。”
“你多做留意，會有人前來統計，手上有沒有信用點？我們已經是老住戶了，沒權利享受免費修繕了。”
蘇小妖點點頭，“手頭有點的。”
“那就成。”
“欸？誒誒誒？？？”蘇小妖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但莊戎沒給她這個反應的機會，直接走了。
為什麽老板不掏錢，反而要讓員工掏錢？
走過巷道的時候，肅查日正熱火朝天的進行著，一輛輛車上，塞滿了屍體，有些還算完好，有些惡臭難聞。
如果沒有得到‘無法’的冥力的話，自己或許現在也是這堆屍體中的一個吧？
一路離開了巷口，前方一塊牌子引起了莊戎的注意。
火化場臨時誌願報名處
心中一動，打消了既定的繼續前往‘陰風遺跡’的主意，莊戎行至報名處，邋遢的老頭很符合世外高人的標準，不過他並不是。
精神看起來還算可以，據說是從邊軍上退下來的。
“報名！”
老頭敲了敲桌麵，“沒有報酬，不給錢，吃喝自負。按這個量，得持續數天，最少也是七天。”
“我明白。”
“現在火化場裏就我一個，加上你，可能就兩個，一會第一批肅查結束之後，我就得回去，不會再招了，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隻有我們兩個做這件事。”
正合我意啊！
“眼見此景，我心中感觸良多，別的做不了，能幫個忙，做這件事，也挺好的，幾天而已。”
老頭詫異的瞧了莊戎一眼，心下倒是高興，也有那麽一絲微不足道的感動。
“這塊牌子拿好，準備走人。”
的確如老頭所言，沒有其他人，過往的傭兵們，隻是淡淡的掃了一樣，眼中並無太多的情感，每天都會有人死，這很正常。沒有報酬，吃喝自負，還需要好幾天這三個要求直接掐斷了他們多餘的那點感動。
有的人哪怕是一天沒有收入，都可能活不下去，何況是好幾天。
老頭騎著一輛三輪，龍頭的位置，晶核散發著赤紅色的光暈，跑起來不快，但行走在這種巷道之內，比人走路，快太多了。
火化場在離字區，但最新肅查是從坤字區開始的，老頭也就跟了過來。
“叫什麽名字啊？”
“莊戎。”
“往年的時候，老頭我也跟著去的，沒招到人，想不到今年還有收獲，你能幫忙，估計會快一些，還好上一次的怪物攻城，沒有選擇將所有的屍體送到火化場，不然，那些人啊、晶獸啊屍體堆在火化場，足夠忙活好長時間，整個生活區怕是臭氣衝天。”
莊戎不健談，特別是對於陌生人，“特殊事情特殊處理。”
“小夥子，你有夢想嗎？”
嗯？？？？
俗套，羞恥，腦殘，神經病，一係列的詞匯在莊戎的腦海中閃過，老頭自顧自的騎著車，一點也不顯得著急，安靜等待著莊戎的回答，他以為自己不說話，老頭會轉換個話題，但現在看來，老頭似乎並沒有那個打算。
“活著吧，好好活著，或者真要是夢想的話，壽終正寢可以算麽？”
老頭笑嗬嗬，“都算，特別是壽終正寢，算是一個比較大的理想了，那你至少得混到白家那個地步，不打算參與龍門大考了麽？內圈不是實力更強了麽？那樣的話，你可能還需要更加努力，在內圈活成另外一個白家，才能壽終正寢。”
莊戎奇怪的看了一眼老頭的數據。
苟勝：84歲
生命：偽·二階超凡體。
的確不是什麽隱士高人。
兩人之間的談話陷入了僵局，莊戎無話可說，老頭除了夢想，也找不到別的話題說了，就這麽沉默著，一個半小時後，車輛停在了火化場大門口。
視野瞬間開闊了起來，在其他居住區，密集的住房，逼仄的巷道，一下子接觸到這個‘廣闊’的火化場，莊戎還是有些感受的。
“就是這裏了，第一批很快就送到了，我帶你到裏麵去，你隻需要負責查看好就行，這邊的機器參照了一部分前文明的流水線操作，隻要機器不出差錯，倒也沒那麽累。”
“明白！”
空曠的建築內，的確有一條條的流水線，跟前世莊戎所見的煉鐵廠有些類似，一條輸送帶，高爐內泛著紅光。
人都死了，哪有那麽多的講究，直接燒掉，在另一個出口成灰，到時候直接遣人運送到離門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