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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一月時光

  又是一個變態的生命。


  橫跨橋梁之後,這山巔的一方空曠地盡入眼中。


  “樓主,人帶到了。”


  納蘭藏劍轉過身,高高的顴骨,眉眼之間顧盼生輝,其身形竟與項猛幾乎等高,一身寬鬆的袍子,腰間懸劍。


  看起來像是個儒雅的文士,但就單憑他之前在17庇護所所做的一切,莊戎就不敢這麽認為。


  時隔四年,見到了這位敢衝著龍門揮其屠刀的漢子,衝著四人露出了笑臉。


  “來了就好,正好,坐下來看看吧,處理完了這裏的事情,我們在處理我們之前的事情。”


  “帶死囚!”一聲令下,八名精卒夾持著四個身縛鐐銬的人緩緩走進空曠地,沒有聲嘶力竭的呼喊,沒有掙紮,他們被身後的精卒一腳踹跪在地麵上。


  麵朝著一行人這邊。


  啟惑轉身,麵朝著納蘭藏劍等待指令。


  眼見著他揮了揮手,啟惑那沙啞溫和的聲音便響徹了整個空曠地。


  “行刑。”


  處決!!真正意義上的處決,莊戎兩世為人第一次見,殺人見多了,但刨除爭鬥之外的殺戮,被冠以某種罪名而處決的事情卻還是第一次。


  什麽時候囚徒也有了以律法之名懲處別人的權利了?

  左首起第一位,一名精卒退開一邊,另一名走上前來,冰冷的一尺多長匕首出鞘,橫在囚徒的脖頸上,另一隻手,抓住了囚徒頂上的毛發,讓整個脖頸更加突出。


  這一瞬間,莊戎的心為之一顫,他似乎感受到了囚徒的那種無助,整個天地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陰暗了下來,灰蒙蒙一片,大腦暫停了思考,兩耳轟鳴,整個人的視線裏隻有麵前的一個囚徒,一個精卒。


  為什麽?

  莊戎的內心有無數的疑惑,無數的歇斯底裏,但最終隻能在心底了問出三個字,為什麽?他可以接受爭鬥致死,那是自己技不如人。可以忍受被怪物撕碎,那是本能,那是種族之爭。


  但憑什麽一個人的生死,會被另外一個人掌控?在其他人眼中,或許與殺戮並無二致,可莊戎看到的卻是殺戮之後的東西,那種由鮮血與利器上升到了另外一種層麵的東西。


  是誰可以賦予誰這種權利?


  當冰冷的刃口切開了囚徒的脖頸,鮮血噴灑而出,來回抽動過一次的刀刃,以及囚徒眼角帶著淚花倒在地上,那一刻,莊戎感覺有些天旋地轉。


  行刑完畢,地上倒著四具屍體,納蘭藏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莊戎,而莊戎沒有注意到。


  “你們三個就留在這裏等著項猛吧,這片山巔上,留著不少好東西,或許有你們想要尋找的,項猛,你隨我來。”


  話音落下,一行人踏過橋梁,回了大廈,隻留下莊戎三人站在山巔,那種失去力量的感覺重新回到了身上。


  “莊二哥,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莊戎搖搖頭,“沒什麽,項猛可能要如願了,薑武,既然納蘭藏劍說了,可能你想要找的那塊拓印了腿法的碑文就在這裏,去看看吧。”


  薑武還是想不明白,事情不該這樣發展的。


  “納蘭藏劍為什麽要幫我們?還有為什麽要給我看他行刑?是下馬威麽?”


  在他的意想之中,應該是自己等人從一層殺到28層,經曆千辛萬苦,找到納蘭藏劍,或是逼問,或是通過其他手段,讓項猛得到他想得到的內容。最終怎麽就演變成了這個樣子?

  “悲鳴大獄從納蘭藏劍走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是原來的悲鳴大獄了,我懷疑他根本不是因為失敗而被關進大獄的,而是他自己想要進入大獄。”莊戎臉色蒼白,渾身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被汗水完全浸透。


  揮了揮手,示意自己還可以,讓兩人各自去忙。


  “你不能去深究,更何況這裏還是一個根本就沒有任何合理性可言的小型社會,在這裏,律法全憑一人的意誌,既然厭惡,不去做就是。既然覺得恐怖,不讓自己成為那個被行刑之人不就可以了?”


  “知道了,狗係統,你總算是說了句中肯的話。”


  “狗東西,老子是怕你魔怔了,T娘的這老男人還真是惡趣味,居然玩這種刑罰。”


  莊戎抬起頭,沒去看那邊的屍體,“他所謀甚大,我能感覺出來的,項猛如果真的受了他的提點,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真正的人物,皆以自身理想為依托,並為之而努力奮鬥,善惡好壞暫且不提,但絕對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單純隻是為了自己,境界不夠,眼界太窄,哪怕是為惡,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真正可怕的是這種人。


  他們哪怕是在做著壞事,也隻能貫之以極端的說法。


  項猛這一去,便是一整個日夜,要不是第二天他活蹦亂跳的出現在山巔上,莊戎都要以為納蘭藏劍這個老東西對他做了什麽。


  幾人之間簡單的聊過,薑武有事要做,山巔之中,到處的碑文,使他心癢難耐,恨不能一刻都不停歇。


  隻來了一圈的項猛又回去了,按照他的說法,可能會持續很多天。


  薑武被碑文迷了眼,項猛被老納蘭勾引去了,整個山巔最無所事事的就是莊戎和殷九,迎著山間清風,坐在石塊邊緣。


  似乎很久都沒有這麽安逸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殷九用餘光看著莊戎的側臉,感覺他變了很多,這種變化具體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好像是統教剛剛畢業,不對,確切一些,應該是他從斷魂穀出來之後,這些年,他一直很少說起斷魂穀內的事情。


  好像經曆了昨天的行刑事件之後,莊戎身上的某種變化加快了許多。


  眼前的一株嫩草上,兩道細小的影子一閃而過,一前一後,停留在了葉片上。


  一種大災變之前沒來得及蛻變的物種,蚱蜢,灰色的身體,幾個厘米的身材。


  殷九手托腮幫子,目光落在了兩隻蚱蜢身上。


  本是一副難得清閑,一種別樣心境,卻不料當一頭蚱蜢爬到了另外一頭身上時,意境便有了改變,殷九看著這一幕,想到了之前在伏牛地做的夢,身邊還有一個男人,沒由來的臉上一陣燥熱。


  “你臉紅了。”


  “不可能,我沒有,我不是!!”殷九快速的捂住自己的臉頰,的確有些燙得不正常。


  “看兩隻蟲子都能有感覺,你點兒……真低!!”


  ……


  老納蘭將三人放到了山巔,就再也沒來過,好在山巔的確是有圈養的動物的,長鬃豬、六腿的羊,足夠寬闊的山巔,加上天然的地勢,形成了一個絕佳的養殖場地,大獄內並沒有幹涉莊戎三人的行動。


  渴了就飲那山巔的清冽泉水,食物不會有缺。


  莊戎在穩固自己的精神力,修行禦物術,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個月的時間,等項猛整裝待發,出現在山巔的時候,莊戎看向他的時候。


  生命狀態發生了變化。


  “因為我的事情,耽擱大家了!”


  薑武嘿嘿一笑,“我倒是不耽誤,真湊巧,你出來的這天,我正好把那塊碑文的內容吃透,剩下的就靠自己苦修了。”


  項猛:“我沒說你。”


  薑武低下頭,“哦~”


  殷九理了理耳邊的發髻,這段日子,她更加女性化了很多。一些在以前不會有的小動作,也開始不自覺的多了。


  莊戎氣息收斂了很多,“總歸是需要時間沉澱的,在這裏挺好,那麽現在可以走了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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