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宮中處處有爭鬥
我看的清楚,這些衣裳本應該是她自己洗的,如今卻要塞給我,我仰頭道:「姐姐這是何意?「
「別叫的這樣親熱,我可不是你姐姐,我說讓你洗你就洗,難道你還敢不聽吩咐!」她踢了一腳放在我腳邊的竹簍,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
我忍著怒氣,此時聽得一個溫和的聲音,「紅兒,各自浣洗的衣物多少都有規定,石嬤嬤沒有發話,你自己的衣裳豈有給她人浣洗的道理,還不趕緊拿回去。」
「她算什麼東西,我就是要她浣洗又如何,難不成她還敢不洗?石嬤嬤也不會為了這種人在意這等小事。」
「事無大小,規定我們浣洗多少衣物的是石嬤嬤,你藉以她人之手命令她人浣洗自己的衣物,難道是對石嬤嬤的安排有什麼不滿嗎?」
我轉頭看去,說話的是那個穿著老黃色衣衫的宮女,她這番話說的巧妙,喚做紅兒的宮女被人用石嬤嬤這麼軟軟一壓,氣焰瞬間消散了大半。
「你……」
紅兒臉色青白交錯,指著那黃衫宮人,滿臉氣急敗壞的模樣,又說不出什麼。
我遠遠的看到張春香朝我們走了過來,身上穿著的就是我的那件青白梨花百褶裙,一股油然而生的厭惡與憤怒簡直要湧出我的胸膛,我手裡緊緊攥著浣洗的衣裳,恨不得衝上前從她身上把那衣裳剝下來。
張春香緩緩而來,走至我跟前,掃了眼擺在我腳邊的竹簍,又看到紅兒道:「發生了什麼?」
我忍著心裡的憤怒,此時與她起衝突對我沒有半分好處,這件衣裳我早晚要拿回來,現在要做的是站穩自己的腳跟。
我趕在紅兒前頭開口到:「張姑娘,石嬤嬤讓奴婢聽從你的安排,既然如此奴婢一切都得仰仗著姐姐的吩咐。石嬤嬤不在奴婢便以你為尊。」
我瞥了眼紅兒,繼續道:「可這位紅兒姑娘二話不說命令奴婢替她浣洗衣物。奴婢初來乍到許多事還不清楚,也不知曉紅兒姑娘在浣衣房是什麼尊貴的身份,紅兒姑娘口口聲聲命令奴婢,實在讓奴婢實在犯難,奴婢若答應了她,豈不是冒犯了姐姐的威嚴?奴婢既然要仰仗姐姐,自然是要聽姐姐的吩咐。只是奴婢不明,是否奴婢浣洗多少衣物,都要問過紅兒姑娘?」
我的話一字一句吹進了張春香心裡,張春香未必對我的話全部聽信,可縱然不全信,這裡這麼多人,我堂堂正正的說出這番話又說的懇切,她就算沒有七分相信也起碼信了五分,而且在宮中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爭鬥,張春香本就是個自持身份之人,不管她平時與這個紅兒關係如何,聽得紅兒有意凌駕於她頭上命令我,必然會翻臉。
聽我說完,她的臉色也果真沉了下去,她臉上揚起一抹冷笑,「她有什麼尊貴身份?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奴才!」說罷她又冷冷的看向紅兒,面色發冷道:「我竟不知,浣衣房如今是你當家了?」
紅兒臉上漲的通紅,尷尬的站在那裡十分不安,她朝著張春香解釋道:「姐姐莫要聽她胡言,奴婢一直對姐姐恭順,何曾敢對姐姐不敬。」
「那這簍子衣物又是怎麼回事?」張春香掃了眼地上的那簍衣裳,神色間皆是不快之色,此時怎麼可能願意聽取紅兒的解釋,。
紅兒討好的急辯,「奴婢只是想訓誡訓誡她。」
「訓誡?」張春香臉色更為不好,惡狠狠盯著她,幾乎是咬牙切齒道:「當我不在了嗎?輪到你來訓誡?」
紅兒這才知道說錯了話,露出慌亂之色,連忙跪下道:「張姐姐,奴婢並不是這個意思……」
不等她說完,張春香揚聲,「從今天開始,你每天多浣洗十簍子衣裳,以儆效尤,讓你明白什麼是你該做的,什麼是你不該管的!石嬤嬤那裡我自然會去稟告。」
紅兒臉色慘白跌坐在地,明晃晃的陽光照在她臉上更顯凄楚,「姐姐饒命,再多加十簍,奴婢就算手洗斷了也洗不完呀!」
張春香的臉色沒有半分和緩,輕哼道:「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怎麼能記住教訓,又怎麼能知曉自己是什麼身份,你莫不是嫌我罰的太輕了?」
紅兒大驚,生怕張春香還要加罰於她,連連磕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遵姐姐吩咐。」
她連滾帶爬的站起來,轉身就要離去,剛走出兩步,她一頓,又轉身拿走放在我腳邊的那簍子衣裳,抱著竹簍這才飛快的離開。
我雖然出了這口惡氣,可半分輕鬆之意都不敢有,剛剛張春香的話並不是說給紅兒一人聽,她不會放過紅兒,未必會善待我。
我垂著頭,聽得張春香說:「你最好也安分一些,否則我不會輕饒你。」
我垂著頭,聽得她走遠的腳步聲。片刻后,響起了許多恭維之聲,我緩緩抬起頭,眾人都在誇讚著張春香身上的衣服如何好看,她小心的拎著裙擺,小心翼翼的生怕浣洗衣物的髒水弄髒了那身衣裳,臉上春風得意一般的光彩神色直直刺入我眼底。
我撇開眼神不在去看那灼人的衣裳,突然一盆冷水潑在我背脊上,我正搓洗著衣裳,只覺得渾身一冷,冰冷的水從我脖頸間淌下,剛剛被陽光曬得稍微暖和的身子又霎時冰冷。
我轉過頭,眾人都埋頭浣洗著衣裳,只有我身後那宮女身旁木桶里的水勺不穩的晃蕩著,她彷彿沒有注意到的視線,只是悶頭搓洗衣物。
我唇邊勾起一抹冷笑,我不理會她,也沒必要為她這一勺水動怒,我轉過頭,迎目撞上不遠處紅兒怨毒的眼神,她似乎正看向我身後那宮女,我心下立即瞭然。
我又轉過頭,我身後那宮女沒料到我突然回頭,她和紅兒對眸的畫面被我撞破,她突地嚇了一跳,我朝她微微一笑,她臉色一白,局促的垂下頭。
剛剛我在張春香面前狀告紅兒,讓紅兒受了責罰的事在許多人心裡都留下了不淺的印象,在這裡我或許是卑微的奴才,也被石嬤嬤所不喜,可是她們一樣知道,我並不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