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人情冷暖
香玉雖說不如我和秋畫一般親密,但是我與她在錦華宮相處久了也有些情分,她性子柔和平時話也不多,眉清目秀跟鄰家小妹一般,又從來不與人爭吵什麼,在錦華宮算是一個很不打眼的,如今我管事之位被卸,新晉的柳管事又不喜我,她這時能來看我更讓我多了幾分好感。
我連忙讓她坐下了,微微一笑朝她說:「我的傷無礙,能活著便已經很欣喜了,你以後不用叫我洛管事,跟從前一樣叫我清心就好,不然若是柳管事聽見了,得責罰你不可。」
她點了點頭,把懷裡的瓶瓶罐罐擺出來,「其實我們有好些人還是擔心著你的,可是柳管事盯著,也不敢來看你更不敢說什麼,我平時不得人注意,所以能偷偷過來。」
聽著她如此說,我心腸觸動,如今我不是管事了,宮裡的人又是一向勢力的,還能有人記掛著我,我忍不住幾乎要落出淚來,一遭事才能知道平日里誰是真心的,誰又是心裡打著算盤的。
秋畫看到我紅了眼眶,擺著臉道:「平日里姐姐待這些人是極好的,又不曾苛待她們,但凡有點良心的,誰會在這個事兒尖上給姐姐找難堪,虎落平陽被犬欺,也就柳含姿她們拿起子人良心都是被狗吃了。」
我朝秋畫擺了擺手,「你也小聲點,現在錦華宮多的是想在柳含姿面前攀附奉承的人,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咱們能有什麼好果子吃,現在錦華宮的管事是柳含姿,你言行舉止也要更小心一些。」
秋畫噤了聲,有些不自在道:「我去給姐姐打水沐浴。」
秋畫一走,我暗嘆了口氣,她這沒遮沒攔的脾性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改,莫說有沒人聽牆角,現在香玉在這裡,她這話也是說不得的。
香玉好似當做沒聽到剛剛秋畫說的,兀自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推到我身前,「這些都是傷葯,我想你或許能用得上,便帶了過來。」她看了眼我用紗布包紮好的手,擔憂道:「牢房那些獄卒,從來是不把人當人看的,你這手還得好好保養才行。」
我笑著點了點頭,「你一向都是個細心的。」
我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葫蘆小口瓶,略有些疑惑,馬上壓了下去,打開瓶蓋我湊鼻聞了聞,「這葯倒是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我看這瓶子做工精緻不像是尋常宮女所用之物……」
香玉愣了一瞬,連忙道:「倒是讓你多心了,這葯原也不是我的,以前王管事還沒走的時候,我有次挨了打,這些葯都是她那時候給我的,不然我哪來這麼好的葯。」
說著,她還怕我不信,拿起一個小瓶子倒出一些往自己手臂上抹,「這些葯你都可以放心用。」
我微微一笑,我原也沒想那麼多,她一解釋我便也明白了,倒是讓她以為我懷疑她下毒了。只是我現在用東西也的確要小心一些,太子妃害了我一次想必也不會輕易放過我,誰知到她下一次會使出什麼手段,多留點心總是沒錯的。
我朝她一笑,「剛剛在院子里那聲張公公來了是你喊的?」
香玉愣了一愣,有些局促的垂下頭,低聲喃喃,「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只是覺得她們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他們都怕了張公公,我也只好把張公公搬出來唬一唬他們。」
經過此事後,無論誰此事來看我,我都是會打起十二分防備的,只是我記得清楚剛剛在院子里是香玉替我解了圍,她能做出那樣的舉措,我如今又怎麼能不以禮相待。
「謝謝你。」
又與香玉閑話了一會,送走她后,秋畫打了水來倒進屏風后的浴桶里,在牢房呆了一夜,恨不得徹徹底底的把那股子污穢之氣洗的乾乾淨淨。
我手上受了傷,沾不得水,秋畫替我沐浴後身上乾爽松乏許多,一時間倒是有些餓了。
剛穿好衣,門外又傳來叩門聲,我心下疑惑,這會還有誰回來,秋畫看出我的疑惑,笑道:「許是香玉忘了什麼。」
她開了門,我聽到她帶著驚喜的聲音,「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怎麼來了,還以為你把我和姐姐給忘了。」
秋畫又朝我喊,「姐姐,你快來,看誰來了。」
其實我一猜,大概也知道是誰,我走出去,便看到一個小太監躬著身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個食盒,他抬起頭,長相清秀,大約十四五歲的模樣,一臉機靈的模樣。
「忘了誰,我也不能忘了兩位天仙般的姐姐呀,我這不是帶著禮物來給兩位姐姐賠罪來了。」他笑著揚了揚手裡的食盒。
秋畫噗嗤一笑,「就你最滑頭。」
我笑道:「別站著了,快讓小靈子進來吧!」
小靈子看到我,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他走進來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朝我道:「姐姐你怎麼樣?」
小靈子就跟他的名字一樣,是個機靈的,兩年前我機緣巧合救下他,他從此跟一貼狗皮膏藥似的,黏糊著我非要認我做姐姐。不過也多虧有了他,他在御膳房當差,時不時給我跟秋畫送些吃的,別說山珍海味,卻也吃過不少好吃的。
我莞爾一笑,「個個都問我怎麼樣,你瞧我現在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說怎麼樣?」
秋畫掩上門,朝著小靈子道:「她呀,進了趟牢房跟個沒事人似的。」
小靈子眼眸一轉,「我倒瞧著姐姐不是跟沒事人一樣,是把心事都藏在了心裡。」
我嘴角的笑容一凝,隨即道:「你不是帶來了吃食,我正巧餓了。」
小靈子見機連忙打開食盒蓋子,「我這兩個月跟著師傅去宮外伺候那平西王家的小娘子,那小娘子也是個厲害角色,仗著懷孕非要吃宮裡御廚做的飯菜,也好在皇上一向顧念舊情,便從宮裡撥了兩個大師傅過去,不然一般宮裡的御廚哪能撥給他使喚。那平西王也是老糊塗了,都四十多歲的人了,納了這麼一房小妾,當菩薩一樣供著,平時給她做了吃的,她還嫌這嫌那,我師傅這次氣的不輕,在宮裡也沒受過那樣的窩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