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長明殿受罰
「皇後娘娘,五哥說的對,太子妃為重啊!」六阿哥面露焦急之色,介面道。
一直半跪在地上抱著太子妃的太子,抱起懷裡的太子妃,朝皇上說道:「今日是父王的壽宴,不應該為了這等事掃了父王的興緻,太醫剛剛說太子妃並無大礙,只是昏迷了過去,兒臣先帶太子妃下去醫治。」
皇上憐愛的看了他一眼,「你們下去吧,這壽宴也該散了。」
太子從我眼前走過,我只看到了他月牙色的衣擺從我眼前劃過,我咬了咬唇,垂著的頭又低了幾分。
太子前腳剛走,皇後偏著頭詢問皇上,「皇上,那這些可疑之人呢?」
「讓她們全部跪在長明殿外,直至太子妃蘇醒。朕也累了,其餘的皇后拿主意就是,皇貴妃從旁協助,只有一點,儘快查明真相,不姑息縱容任何一人,也不致使一人蒙冤,不然何來法紀可言。」
皇上端坐在寶座上,面容肅穆不怒而威,說罷側頭溫柔的看了眼舒皇貴妃,「要辛苦你了。」
皇貴妃美目含笑,面色是在溫柔和緩不過,「臣妾一定好好協助皇后查明此事,皇後娘娘能幹,自然不會讓臣妾辛苦。」
「皇貴妃謙虛了。」皇后神色如常,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心思,只是嘴角似乎隱約不屑的牽了牽。
「朕便回養心殿了,這裡,你們看著處理罷!」他握了握舒貴妃的手,又撇過頭看了眼皇后。
「臣妾自當盡心竭力。」皇後站起身一福,「臣妾恭送皇上。」
站在一旁的太監,啞著尖細的嗓音高聲喝道:「皇上起駕。」
眾人跪送,一干人擁簇著皇上走遠,好半響的時間,紫宸殿里依舊鴉雀無聲,只有燈火不知冷暖的肆意跳躍。
沉靜了良久后,皇後站直身子,眼眸略冷,一掃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的眾人,冷聲吐道:「來人,把瑞芳殿跟錦華殿的相關人等全部押送至長明殿,若是有人敢哭鬧便直接打發去慎邢司。」
本來還跪在地上嚶嚶哭泣的幾個小宮女,聽到這話恍若一股刺骨的寒風吹過,生生止住了眼淚。
皇后話音剛落,便從殿外走進來兩隊侍衛,不等我們自己起來,強硬的把我們拽了起來,凡是今晚觸碰過茶點的二十餘人,一一被趕往長明殿,我走在人群中間,側頭看了眼秋畫所在的位置,漸漸放緩了腳步。
她走上來和我並排,卻渾然沒看到我,我伸出手輕輕握住她,她這才轉過頭,她臉色蒼白的可怕,眼神有些獃滯,顯然是被嚇壞了。看到是我,圓滾滾的大眼睛里立即蒙上了一層水霧,蠕動著嘴唇似要說什麼。
我只聽到她牙齒打顫的碰撞聲,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裡有些疼,我緊了緊握著她的手,悄聲道:「別哭,皇後娘娘與皇貴妃一定會還我們清白。」
秋畫咬著唇,啜泣著點了點頭,眼淚撲朔撲朔的直往下掉。
剛剛還在天空中閃爍的星星被烏雲掩蓋,天空飄起了毛毛細雨,今年的秋天似乎來的格外的早,如絲的雨滴落在脖頸上激起一片片涼意,連心底都是冰涼徹骨。
長明殿燈火通明,丫鬟太醫出出進進忙作一團,領在我們前頭的公公站在廊上轉過身,尖著嗓音喝道:「都跪在這裡,不準哭鬧,不然有你們好受,你們最好保佑太子妃無恙,否則就要小心你們的腦袋。」
頓時殿外一篇死寂,片刻后大家烏泱泱跪下,隱隱能聽得到幾聲抽泣聲。細雨飄著,此時地上已經濕漉漉一片,雨絲雖小,可眾人身上也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濕意。我擔憂秋畫,她素來膽小,側頭偷偷看了她一眼,她抿著唇死死忍著哭泣。
站在台階上那位公公臉色似有不耐,在底下尋了一圈,揚起手指向角落的一個小宮女,利聲道:「讓你在這裡跪著受罰,卻偏偏作死要惹人不快,太子妃還好好的你哭什麼!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成!」
那小宮女也是忍著哭腔,可受了訓哭得反而更凶了起來,刻意壓著的嗚咽聲在夜裡格外凄慘。
見她越哭越厲害,那公公臉上一陣青一陣紫,連說話都急促起來,「來人,把這個小蹄子給我打發去慎邢司,免得她在這裡衝撞了太子妃。」他又冷笑了一聲「挨過了慎邢司的刑法指不定還能吐出點什麼。」
兩個小太監走上前拖著她就往慎邢司方向走去,那小宮女臉色慘白,大聲哭喊著,聲音嘶啞又凄厲,雙腳蹬著地面不停掙扎,「公公饒命,求公公饒命,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公公饒命啊!」
那小宮女的身影被拖拽著,已經消失在宮殿盡頭,凄厲的聲音盤旋在空曠的宮殿中久久不散,一隻淺綠色的繡花鞋掉落在空地上,雨漸漸大了起來,其上綉著的幽蘭放佛折在了雨中。
我握著秋畫的手有些顫抖,別說受盡慎邢司七十二道刑法,怕是刑法還沒挨過人就已經歿了。我頭皮發麻,垂著頭大氣不敢喘,這就是深宮,哪怕沒有罪,最後卻死的個不明不白,甚至連分辨的機會都沒有。
我正胡思亂想著,身邊的秋畫突然軟癱再地,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那公公本正要開口訓誡,見這一幕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看來你是想去陪那蹄子,來人,把她也給我拖下去。」
他指著秋畫,陰冷的聲音拂過我耳際,我呆了一瞬,眼見那兩個小太監走了上來,腦袋裡一片空白,連忙撲到秋畫前頭。
「公…公公……奴婢是錦華殿的管事,她是奴婢手下的小宮女,太子妃是飲用了茶果才有所不適,我們這裡任何一個人都逃不脫嫌疑,要是此時把她打發去慎邢司,萬一挨不過刑罰,到時候也讓公公為難,還請公公高抬貴手饒她一次。」
我上齒碰著下齒,雖然極力讓自己鎮定,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我垂著頭,心裡忐忑不安,能感覺到他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像是看著一隻待宰的小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