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5章 無妄之災

  此刻，丑婆忽然慌慌忙忙地趕了過來，抓著梁沖一陣撕扯，叫道：「把我女兒還給我！」


  她不僅為了卓一鈴，還有為了葛大爺，苦大仇深，她就像發瘋了似的，狠狠地撕咬梁沖的皮肉。


  眾人看著無不悚然，段小涯也有一些吃驚，叫道：「丑婆，你冷靜一點。」


  「冷靜？」丑婆獰笑起來，「你讓我怎麼冷靜？我為什麼生來就這麼命苦？皇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就是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而已，難道真是……真是天譴嗎？」


  段小涯心頭震驚，莫非排教也有什麼詛咒不成？

  他記得千門之中也有詛咒，是伏羲老祖當年的詛咒，倘若門下弟子以他傳授的技法作惡，詛咒就會降臨。


  當時他的堂五叔段志高就是受詛咒而死的。


  神調門之人最怕的或許就是詛咒了，排教也是神調門的一支，從唐代開始流傳一千四百多年，可謂源遠流長了。但是如果他們的祖師爺陳四龍留下詛咒，以此約束教中弟子，那麼丑婆做了這麼多的惡事，受到所謂的天譴，那也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丑婆一輩子都過的這麼凄慘，委身兩個男人，兩個男人因她而死，如今女兒又下落不明。


  「皇天爺，你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不要牽連其他人，一切的惡事都是我做的。」丑婆對著蒼天嚎啕大哭，涕泗橫流，極其凄慘。


  梁沖忽然猛地一個躥起，段小涯措不及防，但見梁沖再度使出星光遁術，從金色的星盤裡穿越過去。


  段小涯急忙伸手去抓，把手伸入星盤之中，星盤忽然幻滅，眼前空空如也，梁沖不知所蹤。


  梁沖朝著南山一步一步走去，可是現在他再也支撐不住了，因為化屍粉已經把他整個背部侵蝕腐爛，身體緩緩地倒了下去。


  ……


  段小涯站在靈堂，眾人都是遠遠地站著看他，表情極其古怪。


  「媽。」段小涯笑著迎向李美翠。


  李美翠不由退了一步，乾笑著道：「小涯，你……你是不是在下面待不習慣？」


  段小涯哭笑不得：「媽，我沒死。」


  「小涯，媽膽子小，你別嚇媽，你當時都斷氣了，怎麼能沒死呢？」


  「媽，我是裝死的。」


  喬安解釋：「伯父伯母，這是我和小涯的計劃，他確實沒死，剛才就是裝死，才能引來那個妖道。」


  「小涯！」林素慌慌忙忙地從樓上跑下來，淚光閃爍地看著段小涯，「你沒死？」


  段小涯笑道：「你希望我死嗎？我死了你就可以去找別人了是嗎？」


  林素忙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心裡從來沒這麼想過。」


  段小涯輕輕地將林素摟在懷裡：「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情緒不要那麼激動，沒得動了胎氣，那就不好了。」


  眾人面面相覷，但看樣子，段小涯好像真的沒死，於是眾人又是一陣欣喜。


  李美翠伸手過來，抓著段小涯的耳朵：「夭壽仔，你嚇死我們了，沒事裝什麼死？晦不晦氣？這種事情，連你爸媽都瞞著，我打死你個棺材仔！」伸手啪啪就往段小涯身上招呼。


  林素忙道：「媽，小涯身上有傷。」


  李美翠頓時住手了，一會兒又老淚縱橫：「剛才真的嚇死我了，我和你爸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要是沒了，我們還能指望誰呢？」


  段小涯只有安慰兩個老人，然後看著一旁目光獃滯的丑婆，問道：「丑婆，葛大爺的喪事辦的怎麼樣了？」


  丑婆茫然搖頭，也不說話，彷彿整個人都傻了一樣。


  段小涯心頭一驚，伸手去摸她的脈象，脈象極亂，接二連三地受到打擊，她的心智已經亂了。


  「素素，你把我的醫用針拿過來。」


  林素隨即就從剛才給段小涯收拾的遺物中把伏羲九針拿過來，段小涯抽出一根毫針，準備取她神聰、照海二穴。


  不料丑婆大叫一聲：「王八蛋，拿針來扎我，你當我是稻草人嗎？你要詛咒我是不是？你們這些狼子野心的歹人，你們就是不讓我好過。你們別過來，我恨你們，我要詛咒你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一邊叫嚷，一邊朝外跑去，跌跌撞撞，瘋瘋癲癲。


  段小涯嘆了口氣，或許這就是神調門的宿命，巫道這種法門並未所有人都能控制的，如果運用不當，就會傷及自身。


  一如武道之中的反噬，不是大能之人，難以控制巫道。


  因為巫道往往是和天道聯繫一起的，有違天道，天道必然毀之。


  很多巫師可以暗通鬼神，可是鬼神多麼縹緲，他們往往無跡可循，就像佛家所謂的無常，你無從去判斷，也不知道哪件事觸犯了鬼神，然後無緣無故受了無妄之災。


  其實無妄之災也不是無妄，只是常人慧根有限，無法深究罷了。


  沒有人能洞察天道，就算古之聖人，也沒有這樣的能力，能夠推算自己的天命，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了。


  「叔，現在丑婆瘋了，葛大爺的喪事怎麼辦？」段龍望向段小涯。


  段小涯嘆了口氣：「你把小鬍子找來，你們一起操辦葛大爺的喪事，缺多少錢，到我這邊來拿。」


  小鬍子本來就是撿骨頭的，當地流行二次葬，死者的遺體腐爛之後，會專門去請人來收拾骸骨，裝在一個金壇之中，重新安葬。


  小鬍子家做的就是這樣的營生，所以他對怎麼操辦喪事，一概流程都是比較了解的。


  交代完這些事，段小涯又朝村委會走去，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卓一鈴，要讓石妙卿召集村民一起分散去找。


  時間一久，就算梁沖不殺卓一鈴，卓一鈴也會餓死渴死。


  但是到了村委會，發現石妙卿不在，段小涯給她打了電話：「妙卿，你人在哪兒呢？」


  「我在縣裡呢，我要開好幾天的會。是不是村裡出什麼事了？」


  段小涯也不知道石妙卿什麼時候走的，村裡出了這麼多事，她竟然都不知道，說道：「噢，沒事，你忙你的，村裡的事我會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