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白骨哀

  體內真氣不受控制，段小涯備受煎熬，這個時候又想起了芥子珠，芥子珠能夠吸收對手的功力，不知能不能吸收自身的功力。


  此刻，段小涯別無他法，只有暗暗運起芥子珠的法訣。


  果然，體內的真氣彷彿受到指引一般，四面八方朝著芥子珠的位置遊走過去，段小涯痛苦漸漸地消弱下來，那些凌亂的真氣，都被芥子珠儲藏起來。


  此刻看到痴婆子走向段志遠，段小涯大喝一聲，朝著痴婆子猛撲過去，一掌霍然打了出去。


  痴婆子慌忙回頭，與他對了一掌，兩人各自退開三步，段小涯心頭一驚，他的功力明顯消弱很多，芥子珠吸收他的真氣，他的功力也就減弱了。


  痴婆子身負重傷，他一掌仍不能將她打倒。


  痴婆子驚詫地望向段小涯：「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歸置體內的真氣？」


  痴婆子本是白骨修行的鬼物，她對武道的了解也是有限，不能像海飛絲一樣，一眼看出段小涯修鍊了佛門芥子的妙法，只道此人修為高深，靠著自身的功力強行壓住凌亂的真氣。


  可是剛才這一掌，他的功力明顯減弱不少，到底怎麼回事？


  痴婆子想不明白，決定再試一試，右手一翻，五根利爪朝著他的咽喉疾襲而去。


  段小涯身體向後一傾，利爪從他面上拂過，段小涯腳下不動，身體一轉，朝她肋下攻擊。痴婆子雖然重傷，可她因為身體重量太輕，速度要比常人要快。段小涯重傷之下，又因功力被芥子珠吸收大半，速度已然大減。


  見到段小涯一招打來，痴婆子飄然閃開，倏忽一晃身影，到他身後，一掌拍了下去。


  段小涯反手一掌跟著拍出，兩掌相對，痴婆子可以感覺的到，段小涯的功力確實大不如前，可是就算如此，重傷之下的痴婆子，依然無法將他打倒。


  兩人僵持之間，就聽門外傳來一個飄忽的女聲：「妖孽，還不束手就擒嗎？」


  痴婆子心頭一震，知道山鬼辛夷已經趕來，頓時心慌意亂，她剛才本是被辛夷追殺，這才跑來尋找段志遠，只盼能夠了結一段夙願。


  越是生死關頭，她的夙願就越強烈。


  段小涯趁著痴婆子分心之際，右腳忽然出擊，痴婆子一聲慘叫，跌出門外。


  段小涯一躍而出，但見月光之下，白衣飄飄，一個曼妙的身影飄落下來，正是辛夷到了。


  痴婆子慌亂站起，哀求地望向辛夷：「山鬼閣下，你是鬼，我也是鬼，請你放了我吧？」


  辛夷神色冷漠：「你以白骨之身，修鍊人形，原本十分不易，可你為何執迷不悟？」


  「我……我是來報恩的，段志遠四十年前，他埋葬了我的骸骨，我……我感念他的恩德，所以……我想以身相許，報答他一生一世……」


  「你的報答，只會打擾他的生活。」說這句話，辛夷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身世，她的出現，似乎也在打擾段志遠的生活。


  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民，他已然忘記了前世種種，換句話說，其實他是另外一個陌生的人，他不是她前世遇到的那個情郎。


  辛夷輕輕一嘆，黯然低下了頭。


  痴婆子見她忽然失神，心知是個大好機會，她左右是逃不出辛夷的手掌心了，索性不如和她拼一把，說不定還有生還的可能。


  身影飄起，猶如離弦之箭，朝著辛夷射了過去。


  段小涯大驚，叫道：「小心！」


  辛夷幡然驚醒，身形巍巍忽忽向後一飄，雙袖翻滾，無數剔透的光線放了出來，密密麻麻像是一場疾雨，鋪天蓋地地卷向痴婆子。


  瞬間，痴婆子就被光線漸漸地纏繞，就像一個白色的蛹，掙脫不開。


  「啊——」白光之中，傳來痴婆子撕心裂肺的叫聲，「志遠，救我——」


  段志遠心驚肉跳，鄉村中人，雖然迷信思想根深蒂固，但真正見到這些鬼神的爭鬥，也被嚇的目瞪口呆。


  李美翠雙目一翻，嗷的一聲昏厥過去。


  「老太婆！」段志遠失聲一叫。


  段慧芳和白菱緊緊抱在一起，一切恍若夢中，眼前的景象太過不可思議，儼然已經超出她們的認知範圍。


  痴婆子慘叫的聲音越來越弱，終於沒有任何聲音，辛夷緩緩地收回白光，段小涯定睛一看，一堆白骨散落在地。


  辛夷緩緩地落在地面，眸光頓時柔和起來，走進客廳，白菱啊的一聲，撒腿就跑，躲到廚房，瑟瑟發抖，剛才的情景，估計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辛夷……」段志遠愣愣地站了起來。


  辛夷眸光落在地上昏厥的李美翠，道：「她沒事，休息一會兒就能蘇醒過來。」


  段志遠不可思議地望向辛夷：「你……你真的是鬼？」


  辛夷苦澀一笑：「好好過日子吧。」


  她沒有再說什麼，轉身緩緩而去，段小涯正在門外，明顯看到她的眼中淚光閃爍，心裡暗暗嘆息，雖說他也不贊同辛夷和段志遠扯在一起，因為辛夷身上的陰氣，對段志遠傷害會很大，但畢竟辛夷對段志遠確實出於一片真情。


  三世情緣，痴心不改，卻無奈人鬼殊途。


  「辛夷小姐。」段小涯走了過去。


  辛夷回頭，眸光清淺：「有事？」


  「你的天劫……是在什麼時候？」


  「三日之後。」


  段小涯一驚：「這麼快？可有辦法化解嗎？」


  「天道循環，有誰能夠改變宇宙的規律呢？」


  段小涯充滿無力，越是強大的人，越是覺得自己渺小，因為一個人的境界越高，他就越能認識宇宙的浩瀚，而自己也就顯得越來越微不足道。


  人類奮鬥了幾萬年，依舊逃脫不了生老病死，就算修鍊到了辛夷這種程度，依舊躲不過輪迴。


  所謂的天人，他也不過是把生命周期延長而已，終究還是逃不了天人五衰的境地，因為宇宙的時空是無限的，一個人的本事再高，他也不可能是無限的。


  以有涯去對抗無涯，怎麼可能？


  就連西天佛國，大徹大悟的諸天神佛，尚且還有劫難，何況普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