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白骨簫
蠱蟲皮肉之間穿梭不已,段小涯痛不欲生,平常受傷,蠱蟲的威力其實不大,但是它們一刻不停地嚙咬,不停地遊走,這樣的苦楚是不休無止的,隨著皮肉不斷地分離,越來越深。
蘇衣和林月如六神無主,她們一生也見不到這樣的慘狀。
段小涯伸手又來抓那些皮膚下的蠱蟲,蘇舍兒急忙過來制止,僅僅地按住他的雙手:「少主,你忍一忍,很快天就亮了,陽氣一盛,這些蠱蟲就會消停下來。」
段小涯緊咬牙根,眼珠凸了出來,不停地充血,面目猙獰如獸。
工蓼迅速在他身上要穴點了幾下,封住幾個關隘,不讓蠱蟲鑽過,但是蠱蟲極為伶俐,它會饒過穴位,鑽到其他方向。
工蓼嘆道:「這蠱蟲喜陰懼陽,可惜我的武道走的是陰柔一脈。」
蘇舍兒道:「師父,你要不用巫術試一試?」
工蓼沉吟地道:「除非……去找那個死老頭了。」
蘇舍兒道:「師父,為了少主,你就暫時把私人恩怨先放一邊吧。」
工蓼嘆了口氣:「我不想見他,你把少主帶到獅子林。」
蘇舍兒急忙抱起段小涯,道:「姐,開車。」
四人又重新坐進車裡,蘇衣迅速地把車開往獅子林,此刻天色已經漸明,但是陽氣未盛,段小涯依舊忍受蠱蟲帶來非人的痛苦,數度昏厥過去。
林月如緊緊地擁抱著他,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了下來:「小涯,你再忍一忍,很快就會沒事的。」
段小涯見到林月如為他傷心如此,心裡也是暗暗感激,這個女人是真的愛自己,無奈他是外貌協會的成員。
他忽然又覺得,一個女人的外表其實沒有那麼重要,他身邊漂亮的女人已經夠多了,一個女人的品質,遠比外表來的更為重要。
他忍著巨大的痛楚,哆哆嗦嗦地伸手過去,輕輕地拭去她的淚痕,露出一絲蒼白的微笑:「哭什麼,我不是沒死嗎?」
「你別胡說,你不會死的。」林月如見他這個時候還在安慰她,哭的就更凶了。
她知道段小涯此刻忍受的是比死還要強烈的痛苦,也只有像他這樣剛毅的男人,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就算蠱蟲本身無毒,但在皮肉之間穿梭,一寸一寸地分離皮肉,無休無止,這樣的痛苦,早已能把一個正常人給折磨瘋了。
這個時候,死已經不可怕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不久,到了獅子林的門口,蘇舍兒抱著段小涯下車,按了門鈴,過了一會兒,看門的老僕走了出來,看到蘇舍兒一身邋遢的打扮,本想轟人,但見他懷裡奄奄一息的段小涯,急忙把話咽了回去。
上次段小涯過來,就已和他打過照面,他也看出,這個囂張無比的小子,是獅子林的貴客,否則掌管內務的諸葛胖子不會對他畢恭畢敬。
蘇舍兒喝道:「丁山在哪兒?」
老僕一愣,雎市地面,還沒幾個人敢直呼丁老爺子的名諱,這傢伙是什麼來頭,未免太沒禮貌了吧?
但又段小涯的事例在前,老僕也不敢怠慢,道:「我這就去稟告諸葛先生。」
「稟告個屁,滾蛋!」蘇舍兒此刻著急不已,一腳就把老僕踹了一個跟頭。
抱著段小涯,直接就朝正宅走去,門口站在兩個守夜的保安,直挺挺的就想兩顆筆直的燈桿,攔住蘇舍兒的去路。
蘇舍兒更不打話,抬起右腳,一腳踢在一個保安胸口,反腳又踹在另外一個保安的腿彎,兩聲慘叫,兩個保安跌落門口的台階。
砰的一聲,蘇舍兒直接就把兩扇朱漆大門踹開,燈光一亮,一道曼妙的身影撲了出來,嬌喝一聲:「什麼人?」
段小涯微弱地抬眼一看,見是冷酥兒,心裡冷笑,這小花娘在正宅里出現,難道晚上給訂老兒侍寢嗎?
怪不得冷鐵華說她的小姑愛慕虛榮,否則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長的漂漂亮亮,為什麼甘願做一個老頭的情婦?
當然,她如果又老又丑,這情婦也當不成了。
但凡情婦都比正房有本事的,她能從正房手裡搶男人。
蘇舍兒道:「丁山在不在?」
冷酥兒望了氣若遊絲的段小涯:「怎麼回事?」
蘇舍兒道:「他中了『愛離別蠱』,只有丁山能夠救他。」
丁老爺子一身月白長衫,緩緩地走了出來,道:「你是何人?」
「我是靈山巫姑的弟子,我叫蘇舍兒。」
「既然如此,你也該叫我一聲師公。」
蘇舍兒淡淡地道:「你和家師已經劃清界限,咱們也必要沾親帶故,只是少主卻是大家的少主。」
丁老爺子眸光矍鑠,落在段小涯身上,忙道:「放到沙發。」
蘇舍兒趕緊把人放到沙發,丁老爺子伸手把脈,眼中凶光畢露:「是誰做的?」
蘇舍兒道:「盜門的白拇哥。」
「混賬!區區一個盜門,竟敢惹到靈山頭上!」
「你別廢話了,趕緊救人吧。」
丁老爺子隨即望向冷酥兒:「去把我的白骨簫拿過來。」
冷酥兒第一次見到丁老爺子發這麼大的火,不敢怠慢,急忙轉入裡屋,捧著一隻長形的錦盒出來,打開,又從裡面拿出一根白骨雕琢的洞簫出來。
丁老爺子拿過白骨簫,先是一陣禱告,手舞足蹈,極其怪異,像是在跳薩滿似的,就差戴上一個猙獰的面具了。
段小涯忍俊不禁,一向老成持重的丁老爺子,現在在他面前跳舞。
過了一會兒,丁老爺子才把洞簫吹奏起來,簫聲悠揚起伏,但漸漸地越來越低,輕柔如紗,段小涯頓時湧出一股困意,雙目緩緩闔上。
林月如生怕段小涯又昏厥過去,再也不能蘇醒過來,又要上前,卻被蘇舍兒制止,輕輕地搖了搖頭。
除了冷酥兒和蘇舍兒,蘇衣和林月如都不知道丁老爺子在做什麼,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段小涯皮膚底下的蠱蟲行動越來越緩慢,漸漸地靜止不動,繼而又慢慢地消失不見。
只是段小涯整個人顯的有些水腫的感覺,皮膚松垮垮的。